我听她解释,心中似有所悟,便转头看母亲,母亲却又起家,走到婉儿身边,婉儿忙要避座起家,母亲却按住她的肩膀,不叫她起来。
婉儿已经完整安静下来,从座上爬出来,向母切身前一叩首,道:“启禀陛下,代王年纪已长,妾为内朝执事,若与代王来往,恐生物议,妾请今后凡有与代王扳连之事,皆行躲避。”
婉儿伏身一礼,长跪起家,刚要开口,母亲道:“既是兕子的师父,没有门生坐着,你站着的事理,坐罢。”
几步以后,母亲缓缓站住,回身道:“我已命明日在武德殿设席,替代王延请僚属,你叮咛宫中一声,不要叫他们在宫中乱走,叫代王不要喝多了,以免酒后做出甚么失礼之事。”
我听她语气,还觉得是甚么时论之类的浅显书籍,漫不经心肠伸手一翻,发明书名叫做《韩子》,看得出这书常得人翻阅,册页已经旧了,翻开一看,很多处统统指甲的划痕,但是虽是被人看了这么多遍,上面却一个注释或者讲明都没有写,连用笔圈过的处所都没有,看得出来,看书的人很不肯意在这书上留下本身的心得。我想了一下,才想起来这便是后代称为《韩非子》的书,晓得那位韩非是先秦时与孔孟齐名的人物,不觉寂然起敬,跪直身子,两手将书递给母亲,道:“阿娘既说了,我明日就叫人拿一本来看。”
当时母亲已经梳洗过,披着一件外袍在外间看东西。灯光混合了衣裳的色彩,我直到走近,才发明她披的是父亲的赭黄袍衫。
母亲笑了下,将手从她肩上收回,牵着我向帐幔以内的床榻踱去。
母亲笑了一下,扬声道:“婉儿,你解释给兕子听。”
母亲怔了怔,旋即笑起来,她也如我普通盘腿坐好,下巴一扬,对婉儿道:“罢了,本是叫你出去解释章句的,你说完了,就出去罢。”
婉儿面上规复了赤色,挪到边上跪坐下来,略一思考,方道:“韩子每有一论,便以事例佐之,这是‘挟智’之说。韩子觉得,君主之智有穷,而群臣之智无尽,故君主若以智示人,臣下便知君主之能,而不肯着力办事。若君主知之而示以不知,臣下测度不透,便只能先竭尽尽力,而君主便在此时参虑臣下的言行举止,察其好坏,此其一。其二,倘若君主昭见知之,臣下便知从何矫饰,而君主明知而做不知,再以察问臣下,以己之知观光臣下,便可知其忠奸好坏,愚贤不孝。比方这位庞敬,便是用这挟智之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