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跋宏大怒,命羽林侍卫严查,必然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找出来。三天以后,羽林侍卫在广渠殿外,又瞥见了那道白影,因为有天子的严令,一起围追堵截,终究把那白影抓住了,送到天子面前。
冯妙被禁足的第六天早晨,广渠殿的医女夜里出来倒药渣,又瞥见了白影一闪而过,“倏”一下跳上墙头,转眼就不见了。医女吓得尖叫不止,连在冯清住的顺和殿过夜的天子都轰动了。
“没有,”冯妙坦白地点头,“安排这事的人,计算得恰到好处,不露声色地用了我的鞋子。如果然的发狠去查,也一定不能查到,可我也会是以而落空对织染坊的掌控,得不偿失。”
她鬓边的发丝疏松下来,低垂在她侧脸上,面上还带着刚从小睡中醒来的迷离慵懒。拓跋宏紧盯着她,一句话也不说。她睡着的模样,像个娇小的婴儿,从活泼矫捷的五官上,就模糊猜得出,她在梦见甚么。一时眉头微蹙,嘴唇紧紧地抿着,一时又无声无息地绽放一道笑意。那才应当是她本来的模样,慧黠灵动,娇俏妍丽。
可她一醒过来,就全都不一样了,恪守着妃嫔的礼节,像被剔去了酸味的梅子,只剩下甜腻的果肉,无端让人感觉少了灵魂精华。
拓跋宏嘲笑一声,语气间有浅淡的调侃:“你倒是把朕给你的东西,抓得挺牢的。”这世上只要得不到权势的人,没有不爱权势的人,他深深明白这事理,才会把织染坊交给她管,让她在后宫中有个安身立命的依托。
“皇上,”冯妙扯住他的衣袖,好不轻易才引了他来,哪能在此时放弃,“嫔妾是想对皇上说,嫔妾并没有在广渠殿装神弄鬼,是有人拿了我的鞋子去,留下了那付梓子。请皇上……还嫔妾一个明净。”
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,手捂在唇上,咳了几声。刚才躺在小榻上,并没想着要睡,连被子也没盖,只穿了一件单衣,大抵吹了点风,这会儿头有些沉沉地发昏。
这个时候,她竟然还想着要去知学里,跟王玄之见面……拓跋宏俄然笑了,一把拉过冯妙,伸手解她小衣上的扣子:“朕能够还你明净,哪怕为你倒置吵嘴都行,可你是不是得酬谢朕?嗯?”
她从没受过这类热诚,眼中一热,就滚下泪来。拓跋宏吞去她腮边滚落的泪珠,行动却更加卤莽。冯妙第一次感觉,天亮得如许慢,在无休无止的撕扯胶葛中,轩窗外天幕上的墨色,才垂垂变得浅淡。
第二天一早,忍冬早早在小厨房里筹办了粟米粥,可一向比及巳时,也没见冯妙传唤她。内殿中沉寂无声,忍冬摸索着叫:“娘娘,您起了没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