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宁辰噙着丝笑看了我一眼,起家从工匠手中取过盛着金水的容器。我抬眼瞥见拓跋珪就在不远处看着我,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些热切的期盼,直直盯着我的双手。我应当已经充足虔诚果断,但这份果断却不是为了成为他的皇后。
在身后连缀不断的“万岁”呼声中,我和他,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向上走去。他一句话也不说,乃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,只用一只手紧紧第握着我。离高台顶端越来越近,离身后的魏国兵士越来越远,如果刺客这时跳出来,兵士已经来不及冲上来护驾。
在鲜卑人眼里,手铸金人是为了占卜休咎,看看新册立的皇后能不能博得上天的祝贺。但是在我看来,手铸金人的要诀,就是要心无旁骛、虔诚果断。
我的金水一滴不漏地注入泥模中,拓跋珪放下容器,同时也缓缓松开了握紧我的手。他若无其事地把手负在身后,藏起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烫伤。我拉过他的手,取出我本身的帕子裹在他的小臂上,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,那年他从狼群里把我救出来时,我就想如许替他包裹伤口了。
我真的不会包扎,只能用帕子的对角系出一个很女气的结来。他把目光冷静愣住在阿谁结上,一句话也没说,却也再没把手臂藏到身后去。
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量,软软地倒下去,拓跋珪上前抱起我,我也不再回绝。实在他力量很大,胸膛宽广,在他的怀中很暖和。
这就是我要做的事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死去,死在我的丈夫和母家手里。谁也不必为我报仇,因为每一小我,都是杀死我的凶手。今后今后,没有信物,没有慕容家最后一个小公主,我但愿日复一日的复仇能够就此止歇,鲜卑草原上的女孩儿,不消再为敬爱的人悲伤。
魏国兵士冲上来,抓住了那名慕容氏的刺客。有人跪在拓跋珪面前,向他请旨该如何措置,他缺像完整没有闻声一样,抱着我摇摇摆晃地站起来,走下高台。
我干脆想要松开手,让金水全都倾泻出来,或许跟我料想的有些不大一样,但也一样能够达到我的目标。我的手才方才一动,拓跋珪已经从御座上站起家,几步走到我面前,稳稳地拖住了我的手腕,握紧我的手,持续把金水注入模中。飞溅出来的水花落在他的手背上,转眼就灼烧出几处乌黑,他却仿佛完整感受不到疼一样,双手连轻微的颤抖都没有,整小我心无旁骛,虔诚果断。
没有人晓得,慕容皇后被葬在甚么处所,宫中也没有任何她的画像留下来,连她住过的甘织宫,都被完整封闭。只是每年夏季落下第一场雪时,大魏建国天子拓跋珪,总会一小我分开皇宫,策马疾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