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从这具身材里急剧流逝，耳朵里也满是血，宋观要听清无忧说话的内容已是很吃力。是了，欠了债，这辈子来不及还，那就下辈子还。但是下辈子，下辈子这类事情，谁又能说得清楚。更何况他本就不在这天下循环里，又那里来的下辈子了偿？
当那一片毫无杂质的红色乍然铺盖满全部视野的时候，宋观终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宋观持续淡淡道：“我就是奇特，既然无忧是乔望舒，那他也是个男孩子，顾长老为甚么就将无忧这么多年一向装成了女人的模样？”
顾长老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宋观闭了闭眼。
屋内的卧香盒里焚着沉水香，那是一种极其清冽冰冷的味道，顾长老放轻了声音：“教主你还记得三年前无哀伤得特别重的那次吗？这事无忧向来没跟任何人说过，但是部属是晓得的。教主是不是每年新年的时候都会送给无忧一个玉雕的小植物？”顾长老虚空里比划了一个形状，“那么大，我还记得那一年是一只百灵鸟的模样。无忧那次去出任务的时候，便带着那只玉雕的百灵鸟，厥后那只百灵鸟叫敌手摸去了，阿谁敌手就拿着那只百灵鸟威胁无忧说，‘你如果过来，我就将这块玉给捏碎了’。”
像这类不晓得说甚么的时候，只要浅笑便能够了吧？
――【任务过程追踪跟进结束。】
【九……】
而现在昏黄的烛火光晕里，宋观微微倾着身子，手指从无忧的头顶一向抚摩到了脸，冰冷凉的手指像是浮冰一样触摸在人的脸上，宋观的这个行动大略算得上是充满垂怜的，他说：“因为事情本该就是如此，我只是把它扳正了，就像当初我本不该救你。有些事情已经产生，于事无补，以是只能在现在现有的正在产生的事情上，做些微小的修改。”一旁积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桌子上燃着的那炷香已近燃尽，一向到这香燃尽之前，这毒药的药力都是这般不显声色，直到末端才显出端倪来。宋观咳出了一大口血，这一回袖子都没掩住，赤色竟然一刹间就漫延了开来，宋观不在乎地将嘴边多余的血迹用手指抹去了，“我救了你两次，不要你还，只想你做一件事，你看我现在也快死了，这便是最后一件，你若成了，我们便算两清，你今后就再也不欠我甚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