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初七认得他,他是晋王府的车夫小方剂。当年她从清岗县赴京,便是这个热忱的小伙子欢迎了她,驾着马车一起悠闪的领着她在京师城里乱转……不过,阿谁时候的小方剂年纪还小。一年前,他家里已经为他娶了一房媳妇,媳妇比来也怀上了孩儿,这般留下来,落在赵绵泽之手……真是作孽。
赵樽冷冷看着他,手上的剑身滴着鲜血,被冷风扬起的袍角,肃杀凛冽,一袭玄色的大氅上荡漾着高高飞起,在白雪银光之下,整小我仿若天国之神,声音冷厉非常。
赵绵泽声音凉凉的,似是不屑于看那些人,只冷眼看赵樽。
“慢着——!”出口的人是夏初七。她头顶红缨,一身甲胄,显得豪气勃勃,即便是立在风雪堆积的阴沉天空之下,那一截纤细白嫩的脖子还是仰得高高,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桀骜,“赵绵泽,你就这点本领?”
看一眼赵樽屯在雪光下铁甲森森的禁卫军,他唇角的笑容扩得更大。
“幸而,朕从未轻敌——”
“晋王府的家仆,一共八十九人。”
“爷,你不必管主子们,主子们死不敷惜。”
“来人!把违逆不道的一干人犯押上来。”
“十九皇叔,看清楚了吗?”
乾清宫内里的对峙,并没有影响乾清宫里的内斗。
他的话是对田富说的。
只这般一句,顿时冷了夏初七的面色,另故意。
看着晋王府的人表忠心,赵绵泽暖和的面孔降落,倒是笑了。
他都押了谁在内里?不待她细想,乾清宫内殿一向封闭的朱漆大门“匡啷”一声翻开了,在满天飞扬的白雪之下,一群人一个又一个被大内侍卫反剪着双手押了上来。他们身着薄薄的单身,拖着一双双赤脚丫,走在冰冷的雪地上,雪沫轻飘,冷风残虐,使得一个拖拽而出的画面,显得绵长而幽冷,入骨砭心。每看他们挪动一步,心底便沉上几分。
他看着那些仆人,声音暖和,“你等听好了,朕是大晏天子,金口玉言,毫不会忏悔。只要你们谁肯喊一声,赵樽逆首,篡位夺权,罪该万死,便可脱罪拜别,且,朕赏银百两。”
“爷,主子们都甘心赴死,不怕他们。”
于他们而言,一个“等”字,最是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