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一步，看一步？夏初七想着赵樽说那话时的神采，面上略略生硬。
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，敢情天机都让这老儿参透完了？
内心微微一凛，她重新核阅着老衲人的面孔，想着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，声音微哑。
道常道，“削发人不打诳语，他应了我。走一步，看一步。”
道常捋了一把胡子，察看着她的神采，规劝道：“人之立世，讲究适应天道。你与晋王，情深，却无缘，天数如此，强求无异。老衲曾为晋王批过八字，他的姻缘……在京师。非论是你，还是月毓，与他而言也只是过眼云烟。你即便束他也无用，他终将……”
没有情感地“嗯”一声，夏初七目光微微一凉，也不知她瞥见了还是没有瞥见，只是笑望道常。
“大师！”夏初七打断他，面上带笑，“说这些何益？我又不懂。我只想问，他甚么态度？”
好一会儿，他双手合十，垂着头颅轻声道：“佛祖当宽恕弟子，弟子之为，也是为了正天道，顺正气……”
可她不是夏楚，她是夏初七。她与赵樽交叉在时空，身份错位，道常却真的晓得。
说到此，他突地念了句“阿弥陀佛”，把话题转开，“不瞒女施主，晋王此番离营前去滨州，亦是为了接从渤海坐船而至的东方女人……”
道常没有顿时答复，他双手合十，面劈面看着这个心细如发却调皮聪明的女子，遗憾地叹了一声。
看着她甩手拜别，道常怔怔立在原地，一动也不动，直到她纤细的背影消逝在面前，他才发明手心一片汗湿。闭了闭眼，他平静半晌，回身回了自家的屋子，将一向捏在手上的信纸投入了火炉里，任由它化为灰烬……
大男人主义思惟，让夏初七悔恨。可她不得不承认，时下的人，与她的看法是不一样的。即便宠她如赵樽，骨子里也是一样。他们遭到文明、传统、看法所制约的东西，永不是她能了解的。比如泉城耿三友的洪泰爷画像，如果依了夏初七的意义，不要说耿三友挂洪泰爷的画像，他便是挂玉皇大帝的画像，她也照打不误。
“若非天命如此，你确属晋王良配。可世事两难全，女施主自行考虑吧。放眼南晏有万里国土，幅员广宽，城池千座，国力昌隆。以晋王之才，也绝非仅南晏一隅可满足。他是能争霸天下的大丈夫，岂可为了一个妇人，就义了……”
“得得得。”夏初七没耐烦听他瞎咧咧，只嘲弄一笑，“大师想说，东方阿木尔？”
夏初七收敛住脸上客气的笑容，轻声道：“大和尚，我眼累，心累，最讨厌说教，告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