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常端直的身躯一动不动,只悄悄看着他。
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体味赵樽的为人,他出口的话,再难窜改。
他安抚着月毓,可这句话连他都不信赖,月毓又如何会信?
郑二宝一噎,脊背生硬着,冒死咽唾沫,说不出话。
低喊了一句佛号,他感喟一声,“因果因果,有因有果,老衲也是猜中了本日,以是早早搬了出来。但躲不过的,终是躲不过,正如你与七蜜斯之间的孽缘,总归会有灾害。七蜜斯悖世之人,只会误你出息,毁你大业。殿下,总有一日,你会明白老衲本日的苦心……阿弥陀佛,你若意难平,脱手吧。”
他指了指脸,又指着面前的棋盘,那意义是,要打还是要“杀”,随便他了。
喉咙里“咕哝”了一声,月毓苦楚一笑,从门边收回视野,泪珠子终究大串大串地滚落。
赵樽领了几名侍卫从喧闹的街道打马走过,一向奔至沧州驰名的水月庙外才停下。
在他回营之前,道常便搬到了水月寺居住。
“主子……”郑二宝跪行了几步,看着拜别的赵樽,终是无法一叹。转过甚,他看向月毓,“月毓你不必难受,等王妃返来了,爷的气也消了,他会收回成命的……”
道常重重一叹,“老衲就晓得你会来发兵问罪。”
可道常并没有在屋子里修禅,而是盘腿坐在院子里的芭蕉树旁。面前放了一个楠木棋盘,棋盒中的吵嘴子都没有动,他双手合十,宝相持重,口中喃喃有词,像是在念着经文,听到赵樽的脚步声,他也没有昂首,没有睁眼,更没有半分不测,只低低地“阿弥陀佛”。
看来得知女儿不见以后,他的老泰山比他速率还要快,干得洁净利索,直接把道常打了一顿。
赵樽像是听得烦了,猛一转头盯着他,“你也晓得我是主子?”
“郑二宝,你跟了我这么多年,脑筋虽不太好使,却忠心一片,没有功绩也有苦劳……”把他又褒又贬的说了一通,赵樽话锋一转,目光像淬了一层冷气,俄然从他的身上转到月毓的脸上,沉声道,“从今儿起,便把月毓赐给你,去你房里服侍吧。”
这个和尚,他有才有德,却不像世外高人那般掩名埋姓,寄情于山川之间,却冒着天下大不韪,参与到了国事当中。但是,他不图名不牟利,不想名传千古,也不要赵樽赐与他的任何官职与好处,更没有出家的志愿。
说罢他转头拜别,一个字也不再多了。
赵樽眼波微微一动,“此事你已说过。我也奉告过你,我会措置,你不该私行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