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巡警飞奔到劈面茶摊,抓起个大茶壶奔返来。他劈手夺过,将大半壶凉掉的茶水朝云漪兜头泼去……云漪闭眼侧首,任凭凉水泼面,眉睫尽湿,咬唇不吭一声。脸上化的妆被冲成黄黄黑黑的水痕,顺着她脸庞滴下,暴露底下瓷白肌肤。
头巾被他反手扯下,一头卷曲黑发如瀑散覆。他嘲笑,扳起她脸庞,拿头巾重重抹去。粗布头巾掠过脸颊,火辣辣的感受似被人掴上一记耳光。云漪愤然挣扎,不肯让他碰到一分肌肤。他停了手,眯起眼来看她半晌,蓦地将头巾一掷,怒道:“拿水来!”
云漪几近不敢信赖有如此幸运,本已沉入谷底的一颗心几乎跃出喉咙。回身一步步前行,盗汗凉飕飕湿了后背,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悬空的钢丝上,脚上伤口已痛到麻痹。模糊听得身后车门拉开的声音,他似要上车拜别了,云漪深吸口气,极力平静如常地前行,一点点阔别伤害,一步步靠近朝气……一只手蓦地扣住了她的肩,将她全部身子狠狠扳转。
她回身,迟缓地走向左边岔道,步子虽细碎却仍安稳,不知是如何的毅力才耐得住脚上伤痕累累的痛苦。陈太脱口唤道:“云……念卿!”云漪闻声回眸,悄悄看她,她却再不知要说甚么。路灯下一左一右两条岔道,一旦分道踏上,今后是同舟共济,还是各自沉浮?
云漪跌入身后那人臂弯,一昂首迎上那人灼灼的眼。
“四少,久违了。”云漪仰起脸,笑得冷峭浓艳,抛开了勉强责备,抛开了哑忍不发,将那层假面连同扮装一起撕去,顷刻间规复本相。
寒冬北风里,凉水打湿一头一身,痴肥的棉衣也被泼湿,冷得云漪微微发颤。他卤莽地拽过她,伸手去解她棉衣扣子。云漪摆脱,反手翻开他的手,倔强扬起脸来,“我本身来!”
这一次,他如愿以偿看到她神采刷白,身子乃至一颤,连声音也变了调,“你对她做了甚么?”薛晋铭笑起来,抚上她湿漉漉犹带水珠的脸颊,“你晓得,我一贯不喜好黄毛丫头,她虽灵巧,还是不及你的风味。”他的手猖獗地滑下她颈项,苗条手指逗留在锁骨上悄悄摩挲。
她的态度刺痛了他,如同想起她以往一颦一笑的刺痛。薛晋铭将她肩头悄悄揽了,贴在她耳畔柔声说:“你这个模样,真不成爱,远不及你mm讨人喜好。”
那妇人一僵,缓缓伸手撩开首巾,昂首将脸转向他。巡警顿时被那满脸的黑痣吓到,啐了一声,挥手道:“丑八怪,去去去!”妇人仓猝躬身,掩上头巾低头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