睿亲王放声大笑,连声道:“好,好,好。”高低打量她,道,“终不愧是慕家的女儿。”如霜喉间剧痛又作,似是再发不出半点声气,脸上却浮起一抹迷离的浅笑。睿亲王说道:“一应事件,自有人替你安排,今后的日子,你好生保养,静候佳音便可。”
睿亲王斜凭几榻,神采闲适:“慕女人,眼下应是你待如何?”
睿亲王似笑非笑,拈起瓶中的一枝梅花:“慕女人,那是天子,万乘之尊,若想谋逆行刺,谈何轻易。”
辜大娘便独自去了,夏进侯回到圭壁堂,此处原是睿亲王的书斋,常日睿亲王起居亦在此处。见他出去,小厮悄悄上来奉告他:“王爷赢了孟先生的棋,正欢畅呢。”
甫入挹华台院门,便闻到淡幽的婢女。睿亲王不由止住脚步,望着庭中初绽的早梅:“这里梅花已经开了。”夏进侯刚才挨了窝心脚,不敢再乱答话,只应个“是”。忽觉颊上一凉,本来又开端下雪了。他并不敢啰嗦,忙命人伸开了油纸大伞,替睿亲王掩蔽着风雪。
睿亲王踱回炕前坐下,他在离她那样近的天涯,声音却悠远得如同从天涯飘来:“你最恨的那小我,用一纸圣旨就夺去了慕氏百余年来的繁华,夺去了你父兄族人的性命,夺去了你的统统,他却安然端坐在金銮殿中,你莫非不想报仇么?”
睿亲王微哂:“如双——如双如对,倒是个好名字。”
孟行之不动声色:“王爷这是谨慎持成之道。老朽妄言,但请王爷无妨以己之心,度人之心。”
夏进侯道:“慕女人在内里。”抢先一步打起帘子,这屋里向南皆是大窗,糊了明纸透进青白的天光,反倒比外屋要敞亮。屋子里静悄悄的,听得见薰笼里的红萝炭,偶尔“哔剥”一声,连外头簌簌的雪声几近都纤微可闻。一出来便瞥见如霜坐在那边,剪影如纸。
小厮口中的孟先生,乃是睿亲王待若上宾的清客孟行之。夏进侯听小厮如许一说,动机一转,接太小厮手里的茶盘,亲身奉茶进了堂中东侧暖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