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靠在横栏上,闭着眼,长发被卷起,极低的声音散在风中,微不成闻。
嘉宁帝解衣的手一顿,行到窗前,满室清辉,很久以后,寝殿里终究传来极深一声叹。
嘉宁帝俄然开端猎奇,安乐寨到底是个甚么处所,如何会交出任安乐如许的女子来?
任安乐揉眉,进入混堂,实在嫌弃苑书聒噪,让苑琴把她给轰了出去。
望着跪地的两人,恍忽间嘉宁帝竟有种回到二十年前看着那二人的错觉,微一自嘲,他摆手道:“太子之言有理,任卿有大才,有你在朝廷,是大靖之幸,朕考虑不当,此事便作罢,你们起来吧。”
太和殿的宴会终究在嘉宁帝御临后盛然开席,摆布这些国宴,不过是天子一番夸奖,群臣应和,受赏之人谢恩这类八股文普通的套路,可今儿个众臣皆瞧出了前两日面色不愉的帝王表情实在不错,惊奇之余倒也感念太子和任安乐返来得及时,遂端着桌上贡酒喝得格外舒畅。
“你说。”嘉宁帝按捺住肝火,道。
“不错,沐王被废,五皇子醉心佛法,他现在只能搀扶九皇子来分薄太子的威势。”任安乐点头,“只是他没想到我和韩烨会同时回绝,现在赐婚不成,陛下恐要伤神了,安抚功在社稷的储君,可难以等闲为之。”
坐于下首一向神情淡淡的左相面色一变,端着酒杯的手不自发握紧,眯起眼来。
世人手持酒杯,起家恭声回:“陛下德厚,我大靖才得上天庇佑!”
似是没重视合座目光,任安乐折腾完挽袖,拂手,朝左大踏几步,几近与太子平齐,跪于地,望着嘉宁帝,声音朗朗:“臣亦不肯,恳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如果平常贵女,他一道赐婚圣旨足矣,但是半年前他亲口回绝了任安乐自请入东宫之举,现在任安乐在朝堂官方享有盛望,又是他御赐的大将军,自是不能随便待之。不过……他亲身开口,又在文武百官面前赐婚,如此大的恩宠,想必能让她放心。
“蜜斯,您一早便猜到太子会拒婚?”苑琴点上熏香,声音轻柔。
“蜜斯,我不太明白,陛下合法盛年,您现在掌管都城保护,他怎会放心让您嫁入东宫,若您和太子连成一气,必对皇权不稳。”
立于一旁的任安乐瞥眼,冷酷的眼底瞧不清情感。
十年前华贵的侯府只剩下沾满青苔的石阶,老朽的古木,式微的大堂,残落的花圃。每迈进一步,韩烨眸色便更深几分。
“众卿。”琴乐声渐止,舞姬从大殿上退下,嘉宁帝举杯,声带威仪:“江南吏治重回腐败,百姓和乐,朕心甚慰,来,众卿同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