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娘子起初去找她,说的是签死契,价高些,人驯良些。现在见她变卦,铁大娘倒也没出言责备,想了想道:“签活契倒是有,可要求高,代价也低。我手上这几家要求不低,有要求针线活好的,有要求梳头洗脸的技术好的……”
铁大娘是媒婆,还兼干着媒婆的行当,给城里的富户送丫环、小子使唤。听得这话,锥娘子想劝她三思,可想到她家的景况,只能安抚道:“总会好起来的。家里有啥要帮手的记得知会一声,别客气啊。”
三人正在深思,外头有人喊道:“山婶子,山婶子,大爷爷叫你去他家里一趟。”
铁大娘本身有儿有女,实在是男人死得早,上有老下有小的,没得体例才调这一行。为了名声和后代计算,赶上这类卖儿卖女的事情,她都会事前探听清楚,凡是家里能过得去的,她都不肯接。
山娘子接了大女儿递来的凉开水,听得这话,还当她不肯意举荐,忙道:“如果三五年能熬畴昔也就好了。我家男人伤了腰,断了腿,干不了重活,还得在床上躺了两三年。为了看病,家里的地全卖了……老迈婚事又散了,小的才四个月……我娘家日子过得也苦,兄弟都是后娘生的,实在是帮衬不了……”
“芸丫她娘,芸丫她娘?耳朵聋啦?叫了几声都不该话。”一个冬瓜脸的妇人追上一个容长脸的妇人,抱怨了几句,低声问道,“刚在地里传闻王家寨来人了,事儿有个说法了吗?”
铁大娘一早就看出来芸娘是个主张大的。可就算是她再无能,吴财主也不成能出一百两银子。
山娘子回到家,见大女儿芸娘正陪着花大娘在凉棚下做着说话,忙告罪道:“大娘等久了吧……传闻王家寨来了人,我去里正家看看。”
山娘子忙止住了哭,接过芸娘递来的凉开水,打了个嗝,期呐呐艾隧道:“实在没体例。”
山娘子听了锥娘子的问话,擤了一把鼻涕,感喟道:“来人了又能如何样?你又不是不晓得,王家寨的人全推到傻子娘俩身上。也不知咋就恁不利,哎,不说了。西赵的铁大娘来了,我得从速回家。”
山娘子咬唇道:“我倒是听人说有签活契的,我想叫我家二丫头签个活契。钱少点没事儿,有口饭吃就成。”
这会儿天正风凉,四邻都锁了门下地干活去了,倒是没甚么人围观。铁大娘瞧着山娘子哭得快晕畴昔了,不由得摇了点头,目光落在芸娘身上打量了一会儿,有些不悦隧道:“还不如个孩子。你如果整日里只会哭,不如把孩子给我,我全给你卖了,叫你涓滴不辛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