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罢了,时候不早了,先去给老太太存候。”
杜老太太心疼外孙,闻言欢畅起来,笑呵呵的叫人去传话,又拿出私房银子让管事去百味楼定两桌上等席面,揽着孙女哄道,“既到了都城,就该换换口味,百味楼的鸭子做得好,味道隧道,你小时候也吃过。”
如有人拿这话问她,她不免要嗤笑一句:不进京,莫非要她带着弟弟在乡间待一辈子?
过了孝期,她的婚事再迟误不得,弟弟也该端庄读书了,外祖父两榜进士,学问自不必说,只是近年鬓角渐白,又添了些腰腿上的弊端,她就不好再给他白叟家添费事。何况继母当初阿谁模样,弟弟又怎能不受缠累?背后里说三道四的也不是没有,长辈们豁达慈爱,这几年未曾刻薄过弟弟,也从不将这些事在她面前提起,她却不能视之为理所当然。弟弟两岁开端识字,便是她手把手教的,但是她毕竟也只是在家里读过几年书,识得几个字,看过些杂书罢了,与端庄读书人学的又不一样,能教给弟弟的便非常有限,眼看弟弟一每天大了,继母又已经再醮,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为他筹算,另有谁能想着他?
娘舅此次能进京,是杜家的机遇,也是她们姐弟俩的机遇。
“帖子天然是要送的,只是……”高婕略显游移,当初她与唐曼宁交好,本也有着两人父亲官位相称互惠互利的原因,现在却不一样了――她倒不担忧唐曼宁会回绝见她,这世上小人虽多,唐曼宁却不是那样的势利眼,只是她的丧事近在面前,唐家家世高,又是跟皇家攀亲,不知肯不肯叫她们见上一面。
高婕为甚么进京?
杜老太太手指往她额上一点,笑了一声,“这点子小事就把你难住了?她家既有丧事,我们派人去道贺,他们还美意义拦着不成?便是叫人揩去些好处,又值甚么?能把事办成了就行。”
她原也未曾希冀那些人,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将事做绝,竟还想着将她的婚事和母亲的嫁奁也算计去,幸而有外祖父和娘舅为她出头,将她和弟弟一起接到了杜家。
高婕闻言道,“我如何能叫您和舅母难堪?万没有为了别人就让您不好做的事理。”
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为她操心,娘舅和舅母是刻薄人,亦未曾薄待过她,她却不能不知好歹。娘舅这几年赋闲在家,只要出账没有入项,婚丧嫁娶情面来往哪一样不要银子?何况娘舅还得复职,求官这事更是缺了银子便不成的,她与外祖母筹议了,便将母亲的嫁奁田交给了舅母打理,只要她和弟弟住在杜家,地里的出息便抵作他们姐弟在杜家的花消,母亲的嫁奁本就是杜家给的,交给杜家打理,也堵了一些人的口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