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妍几近痴癫,眼神猖獗而有力。如懿逼近一些,迫视着她:“本宫本日来奉告了你这么多,就是想听你一句实话。本宫的五公主,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?”

金玉妍当然有错,但她拼尽平生,不过是为了母族之荣,却到头来,只是一枚无用的弃子,被人等闲丢弃,抛得那样完整,再无翻身之机。

如懿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,忍耐着性子道:“本宫也不信你。但本宫的心愿,向来不是关键你的孩子!”

如懿道:“阿哥所的事一向是婉嫔帮手摒挡着,婉嫔年长无子,人也细心和顺,交由她照顾也是好的。再者……”

如懿的眼眶被肝火熬得通红,她死力忍耐着道:“你与本宫也算争了一辈子,相互也没过几句好话。或者再说得刺耳些,本宫厌你恨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,但本宫从未想过要你死。”

她的语落轻声,如细雪四散。有幽幽漫漫的昆曲声爬过宫墙重苑,仿佛是嬿婉的歌声,清绵而不知倦怠,伴跟着纷飞如樱翩落的雪花点点,拉长了天井深深中梨花锁闭的哀怨。

玉妍紧紧地搂抱着本身,像是畏冷到了极处,伸直着,伸直着,只余下灰蒙蒙的床帐上一个孤傲的影子。斯须,她仰天瞪眼,沙哑的喉咙长啸道:“世子,世子,你为何要如许待我?我尚且未死,你便只当我死了么?”

如懿黯然半晌,悄悄地望着窗外俄然乌沉的天空:“天暗下来了呢。”

天子点头道:“也好。他们的生母恶毒不驯,养母是得格外循分的才好。婉嫔虽好,到底还是在这后宫里。朕的意义,是想交由寿康宫的太妃们扶养,让永瑆每日聆听佛音禅语,也好修个美意性。”

如懿撇开她枯枝似的手,淡淡道:“本宫不知。”

玉妍仰起脸,无神地望着积灰的连珠帐顶,寂然道:“皇后,你也是个母亲。我问问你,如果你和你的孩子都溺到了水里,你是情愿本身沉下去,还是拉了他们一起下去?我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。我们李朝王室风雨飘摇,一向凭借大清,祈求大清庇佑。我……”玉妍蓦地睁大了眼睛,气味短促起来,“我一辈子都是李朝的光荣,但是到头来,却成了李朝的热诚!他们想要像甩了破鞋似的甩了我,他们!他们!”她不知想到甚么,眼神忽地一跳,“世子必然是对我断念了,才会用心抛清的,必然是!不!我不!我不!世子,不要对我断念!我还活着,我另有我的孩子,我是李朝人,我是!我是……”她话未说完,俄然一口痰涌了上来,两眼发直,双手抓向虚空处,直直向后倒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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