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得护主,便是忠仆。
香见望着他,神采温和了多少,“皇上,我本不该来这个宫里,更不该得你的宠嬖。你就当我无福,接受不起。我来日的孩子,更接受不起。你要我服侍你,我便清清净净服侍你一辈子便是了。”
她说着,厉声嘲笑,如泣血的杜鹃,神采凄楚欲泣。
天子错愕地看着她,垂垂疲劳下来,“你的意义,皇额娘的意义,朕都明白了。朕会禁止对你的爱意,尽量不去伤害你。”他霍然起家,在那一瞬敏捷规复了昔日的安闲与定夺,“李玉,传旨下去。着容朱紫晋容嫔,令妃晋令贵妃,颖嫔晋颖妃,庆嫔为庆妃。皇后倦乏,力有不逮。后宫诸事,交由令贵妃权宜协理。”
如懿打量她,“你来这儿,是想见皇上?”
香见叹口气,只好忍下了,向如懿道:“我们寒部人爱吃这个,皇后娘娘喜好么?”
天子满眼通红,几近要沁出血来,“太医说香见再不能生了。你听听,她都痛得哭不出来了!”
如懿见她如此痛快,反倒难以开口。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,朗朗道:“这药要不了你的命,只是成全了你的念想。一口喝下去,再不能有所生养。”
那些浅显的字眼,在婉嫔平平的口气里,是刮着心口的锈刃,嚓嚓地磨着,未曾见血,也是生疼。如懿听着,没有一句能够安抚的话语。她能如何呢?她不也是那万千身影中的一个?
香见咬着指头,哧哧地笑起来,像是碰到一件极风趣的事,“如何?我本身没死,太后也盼着我死了。这倒好,皇上总不会怪太后吧?”
她老是戳痛了贰心底最不能碰的东西。可这话,约莫天底下也唯有她敢说。这皇后的身份如此堂皇,肉身冠冕,可根柢里痛着的,倒是她如懿这颗心。真是好笑!
这话柔中带刚,天子一时也无言,倒是寝殿里喊了出来,“容朱紫醒了!醒了!”
她的行动过于狠恶,汤药溅出几点落在她明蓝绣暗紫羽纹的衣衿上,像是溅出的几点鲜血,暗红地凝固着。她一饮而尽,尺阔的衣袖被漾起水面般纹纹波澜,有着一种断交的萧洒与哀凉。
如懿淡淡笑,“可贵有她喜好的东西,随她去吧。”
天子的脸敏捷白了下去,那种白,是夏季的残雪,带着积久的灰尘的浊气,模糊发黑。他的嘴唇都在颤抖,不知是气愤还是悲伤。海兰称心肠撇了撇嘴,着意去看如懿的伤处。
举眸望去,见到的人竟是婉嫔。
如懿的嗓子眼里冒着火,烧得她将近干枯了,“太医说得没错。那碗药就是绝了生养的。”她顿一顿,呼吸艰巨,“喝与不喝,是容朱紫本身的主张。皇上为了她当然能够神魂倒置,不顾统统。哪怕杀了臣妾,若能泄恨,臣妾自甘接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