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兰秋狝是皇家旧规,天子夙来顺从“习武木兰”之举,又性喜骑射,以是几近年年都带王公大臣、八旗精兵与后妃后代至此。围猎二十余今后,天子必得停止昌大宴会,喝酒歌舞,摔交比武,并宴请蒙古王公等,共享盛事。
恂嫔瞋目而视,“是你带着豫妃来的?”
天子神采乌青,如懿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模样。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。但是,更怕的是,天子若一时暴怒,那永璂该如何是好?
母子二人谈笑着,便往帐篷深处走去。背面三五宫人引着灯跟随,脚步声都漫在万叶千枝的风声里。
而如懿独一的好处,便是宫规不那么松散,能够常常见得永璂了。因着此回蒙古王公颇多,天子为示亲厚,多在颖妃、恪朱紫处安息,豫妃当然不得靠近天颜,恂嫔倒是淡淡的不甚邀宠,天子也不肯多与她靠近了。只是无人时,恂嫔却也向李玉和永琪探听,“为何此次打猎,不见本宫父亲,倒是异母哥哥来呢?”
她说罢,咯咯地笑着。那清脆的声音落在风里像某种野兽的嘶鸣。
永琪面色微沉,不欲在人前多言,便道:“开初感觉寒热,仿佛感冒风邪。这两日一向驰驱顿时,有些筋骨疼痛,但不热不红,无甚症状。皇额娘放心,想必无大碍。”
灯火越逼越近,几近照清了阿诺达与恂嫔阴霾的面孔。兵刃声铮然作响,却谁也不敢上前,恐怕误伤了皇子。阿诺达有恃无恐,挟持着永璂向恂嫔使了个眼色,恂嫔紧紧攥着他的衣角,二人渐渐向后退去。
恂嫔激昂陈词,不知何时,永琪悄悄掩身上前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恂嫔挟持在手,以一样的姿式,举刀相向。
如懿知他要强,在天子面前更不肯逞强呼痛,还是不大放心,“本宫记得先帝时怡亲王允祥也曾有过这般病痛,你要格外细心些。等晚膳过后,本宫着江与彬去瞧你。”
彼时盛宴方才散去,蒙古王公们稀稀落落留着几个。天子固然醉意迷蒙,很快也被轰动,立时赶了过来。
永璂探着头,先喊了一声,“恂娘娘。”
这一带都是宫女们所住的青帷帐篷,夜来都在御前奉侍,一座座帐篷都空着,连一星烛火也无,又靠近河边,格外暗淡。容珮低声道:“这儿不比外头好走,但绕畴昔离娘娘住的处所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