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毫不避讳,直直道:“话再刺耳,也比藏在内心好。藏在内心便是一根刺,刺得久了便会流脓腐臭,也伤了本身的心。”

春婵心下一紧,禁不住打了个颤抖。茂倩不满地横她一眼,“你胆量也忒小了,这话听着那么怕么?”

茂倩拿绢子拭了泪,猎奇道:“你安晓得?”

那小寺人原是养心殿服侍的,有些身份,见她这般拿乔,也按捺不住道:“姑姑您不成全,皇上也已经发话了。姑姑,您在御前多年,莫非看不出真是获咎了皇上?皇上没说要凌大人休了你,只说是放妻书,您满足吧!”说罢,独自搁下,打了个千儿出去了。

这些话,险险逼落她的泪来,“臣妾前半生与孝贤皇后胶葛不休,近年来静极,才垂垂明白孝贤皇后之心。孝贤皇后家世显赫,后代双全,又是嫡妻,尚且求不得夫君之心,才生危惴之感。臣妾如何能与孝贤皇后比肩?能跻身后位,不过缘于与皇上相互相知之情,现在几近不能保全,更觉如履薄冰。”

天子并不喝止,只是摆首,冷酷若十仲春的霜雪,“你说的这些话,可见心魔深重,难以自拔。”

春婵吓得连连摆手,向四周看了看道:“我的好姑姑,您还瞧不出来,我们贵妃小主便是个菩萨性子,连豫妃也降伏不住的,那里替你做得了主?便是现在皇后娘娘这般得宠,我们贵妃这般诚恳,见了她气也不敢喘的。”

天子不语,只以寂静姿势,凝神望着窗外碎雪伶仃。如懿亦不出声,只是俯身拾起那块绢子,以极轻极柔的行动,敷上他拇指的伤口。天子定了定神,寂然道:“令贵妃理事之才远不如你,不过和顺妥当些,才气高低照顾。等你好些,六宫之事还是交由你来打理吧。也少些闲言闲语,觉得帝后离心,平生测度。”

茂倩眼中直直滴下来泪来,“我命苦,这般受人欺负,再没人做主。”

斯须,人都退尽了。殿中静得若沉在深潭之底,想着方才的喧闹,竟像是遥眺望着另一重天涯般好笑。外头的雪点子有些大了,落在琉璃瓦上有纤细的沙沙声。如懿抬起眼望了望那窗格间的一隙,倒是铅云低垂,要落大雪了。

春婵见那小丫环出去了,往窗外看了一眼,笑道:“姑姑先安息,小主身边怕离不了我服侍,我先畴昔得了。”她说罢,便吃紧往嬿婉身边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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