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！莫须有，或答应能有。因为人的狐疑赛过统统铁证如山。因为只要他坚信，便统统坚不成摧。但如有了狐疑，狐疑生暗鬼，哪怕无事也成了是非。历代以来，死在‘莫须有’三字上的，还少么？”
诸般喜忧，冷暖庞杂，扰攘乱心。
凌云彻不动如山，嘴里答允着，侧身去倒茶。如懿低着头，掩在帘帐以后，拨着郁金色敷彩飞银轻容寝衣上的菡萏花苞纽子。一下，一下，洇动手汗光滑腻的，掌控不住。
嬿婉正踌躇，忽地咬了咬唇，冷道：“既然要不留后患，那么澜翠也别留着了，一并洁净。本宫已经让王蟾去办了。”
王蟾连连点头，非常伤感，“一顿饭菜，都是有毒的，也算留了全尸。唉，我跟外务府报了澜翠得了绞肠痧，送去火场化了。”
“现在他听到的，也是他不能的。”
春婵抱着膝盖靠在床边打盹，听得嬿婉呼唤，忙展开无知的眼，承诺道：“小主？”
凌云彻望着她，艰巨地弯下腰去，“主子六品寺人凌云彻，给皇后娘娘存候。”
但任凭流言纷繁，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的故事，闲言两句，就如抛入湖心的小石子，晕开两圈波纹也便无声无息了。只是任凭李玉与如懿用尽体例，也得不到凌云彻半点动静。
如懿本能地想要顺从，可凌云彻浑然不知情，已经送到了如懿手边，她感觉乌银筷子握在手里发沉，屏息半晌，还是咬了下去。
烛火幽曳不定，天子平卧于如懿身侧，二人并肩躺着，双目紧闭，以此来冲突见到相互的模样。
天子来得很快，日已将暮，烟霭沉沉，飞起的檐角在深红浅金的暮霞的底上垂垂变成暗色的剪影。寒冬夕阳深，星子挂在远远的天角，绽着冷冷的光，像冷峭的眉眼。
春婵直言劝道：“小主就是心软，爱惜与凌大人自幼了解之情。但是凌大人胡涂油蒙了心，不顾小主一心只为皇后。这便是自作自受了！现在豫妃既然闹了出来，良机难逢。小主少不得顺水推舟！”
天子冷然道：“皇后一贯爱吃这菜，但是服侍的人不好，败了你的兴趣？”
如懿亦轻嗤，微凉的指尖上浅粉色的凤仙花汁像少女明丽的唇，一点一点轻吻着他的脸庞，“皇上，你猜臣妾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甚么？”
“皇上的狐疑，已经毁了微臣……”他很快觉出自称上的分歧宜，笨拙地改口，哑忍着庞大的屈辱，“毁了主子，不能再毁了娘娘。”他想笑，那笑意倒是惨淡，“实在皇上，不算狐疑错了。主子是自作自受，若再连累娘娘，是主子万古难赦之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