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老衲终究看不下去了,站起家来讲道:“论有此句,可请经来对。”
“甚么叫顿悟成空?”卡吉又问。
哈玛尔一进屋,便又往火塘内里添了几块牛粪饼,金红色的烈焰便升了起来。她敏捷地架上铜壶烧奶茶。
“都雅。”玄奘道。
玄奘在长安跟从道岳法师学的就是《俱舍论》,在这方面是很有些心得的。木叉毱多使出浑身解数,编织营建的守势一波接着一波,玄奘却始终不慌不忙,不松不紧,偶尔还反诘两句。这类看似平平常常的应对,却极其难缠,木叉毱多越来越感到难以抵挡,大冷的天儿竟出了一身的汗。
立足了望,视野所及之处,满是洁白的红色雪山,特别是西北方向那一脉沉浸在氤氲雾气中的雪峰,看上去矗立入云,与天相接,山体逶迤蜿蜒不见边沿……
“今后,你的法名就叫悟空。”玄奘道。
刚问了个开篇内容,木叉毱多就呈现了弊端,两人随即展开了辩论。
“噢——”卡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。
哈玛尔微微一笑,回身对玄奘合掌道:“索戈最恭敬大师,我们此次来,是想请大师到家中接管扶养。”
玄奘笑着点头:“多谢美意,有你们带来的这些扶养就充足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就有劳二位了。”他生性萧洒,既然是之前承诺过的,也便不再回绝。
“法师,”索戈急道,“刚出池沼的时候,你承诺过索戈,到了龟兹,要到家中做客的!”
玄奘晓得,那便是凌山,如果他要持续走下去,必须先翻越那座山。
玄奘也已经感到没成心机,他固然对木叉毱多已不存多少恭敬之心,但也偶然咄咄逼人,只想快些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辩论。可这里毕竟是龟兹,又是在木叉毱多任方丈的阿奢理儿寺,在场之人见到这一边倒的场面,固然非常震惊,却也没有人冒然起来指责木叉毱多。
他开端悔怨自找费事,这些年来他一向被人高高钦慕,早已不再参与辩经了,现在竟被这个东方来的青年比丘驳得气势尽失,心机上产生了庞大的颠簸,再加上年纪大了,没能很快让本身从被动的情感中走出来,继而一溃千里。
客堂内,木叉毱多仍然坐着不动,如同被夺去了灵魂,大汗淋漓,虚不能支。
不过木叉毱多毕竟是见过风波之人,很快便沉着了下来,冷冷地说道:“《婆娑》《俱舍》等论,汝尚未解,又怎敢说它们不高深?”
这三个字入耳,玄奘不由在心中替他感喟了一声。佛法博识,而人的平生却只要戋戋几十载,常常是学得越多,发觉本身未知的东西越多,又怎敢随随便便地说甚么“我尽解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