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涛彩笺呈五色!”
“押注红罗被十床!”这方祖尚宫话音将落,多公公结合四五位小寺人抛注“赏银二十两”。场上雄鸡善斗,铁爪利齿,两相对战如雄兵,阵容威威,毛羽满地。双楼之上,敲锣打鼓,扯嗓助势,各自为阵,可谓惊天动地,满场狂欢。祖尚宫输了一局倒也不恼,拉开廖公公紧捂的裤带,大声向南楼请愿:“再押皇上御赐裤腰带一条!”随即令人从银镶鸡笼里捧出一只金毛鸡,北楼呼声愈发高涨起来。
孟昶读诗自语:“龙池何时引渔家?”辛氏香君笑言道:“夫人有劳符尚宫,自那江船之上遴选渔家女娃,入住龙池水畔,就近教宫人垂钓网虾。日下三餐,皆由夫人亲身捕捞,鱼鲜肉活,扶养君之盛宴。”孟昶闻之欢乐,直呼“野趣”。又日一诗,由辛宫娃伴香吐纳:“池心小样垂钓船,入玩偏宜向晚天。挂得彩帆教便放,急风吹过水门前。”孟昶未着一字,只教耿宫娃磨墨,辛宫娃亲身誊抄。
花蕊夫人投壶,甚是专注,眉眼半睁半闭,投指前伸后缩,摸索了半日,竟一箭也未中,干脆脱却绣花小鞋,赤脚踩上丝毯,身材跟着箭支逐步靠近投壶。直到最末的一箭,已是将行切近壶身,直直地将箭矢插入贯耳,而后喝彩雀跃,咯咯笑个不断。
转眼已至寒食腐败,宫中之人本就好这一手斗鸡射鸭,时逢佳节,七日有假,禁烟举火,大略闲暇,斗鸡射鸭之风则益甚。
花蕊夫人鼓掌喝采,连连称叹:“赢了赢了,快向皇上讨赏去!”充容带着悦色,领着尚在负气的修媛一道往皇上跟前请赏。孟昶倒也风雅,赐了一对儿冷翠碧玉镯子,充容娘娘将其一分为二,另一只戴在了修媛腕子上。修媛也真是个孩儿脸,悄悄一哄便又和乐起来。
李圣天笑道:“蜀山珍宝,淡水猫眼!”
浮生若梦,至美长留入画。
接下,孟昶本身再投一局,壶里挂了六箭,也是不错的成绩。又叫摆布宫娃来投耍,持香球的辛宫娃单腿落地,俯身抬足,做了个马踏飞燕之形,七箭齐入,可谓称奇。可惜最后一箭用力过猛,弹射出壶,落至丝毯界外。
“姐姐快将鞋袜穿戴起来罢,如此率性,恐有失礼之嫌!”修媛娘娘成心提示,却为孟昶小之:“修媛言之重矣!游戏耳,乐之则善。”修媛闻之圣谕,当是不成回嘴,遂拾箭备投,临时游戏之。数箭畴昔,亦无所得。不晓得是负气还是别的,修媛娘娘竟也效起花蕊夫人席地而坐,当场脱靴,伸展双脚,捏袜而行。孟昶见其行动失雅,恐援用心之嫌,方斥之“成规”。修媛不平,赤脖辩论了一句:“游戏耳!为何花蕊夫人可赤脚,臣妾便不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