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华住的是紫宸殿,紧邻着团子的庆云殿。
我不过在九重天大将养三两日。既然来时是悄悄儿地来,没打出上神名号强依礼法,天然不能让夜华大张旗鼓特地为我辟一处寝殿。正预备谦逊地同他提提,这两日只在团子的庆云殿拼集拼集罢了,他却已将我带到了一进专门院落。
夜华坐在书案后,面前垒了一大摞文书,文书旁搁了个青花碗,碗里的羹汤还在腾腾地冒热气。那一派端庄描述,也委实不像刚历了一番春情。
团子天真道:“是成玉借给我的。”
我正自发楞,已被夜华牵了今后门走。
夜华眸色难辨,淡然看着缪清道:“可你当初只说到我洗梧宫来当个婢女便心对劲足了。”
夜华迩来善解人意得堪比解语花,既看出来我带伤行路不易,一通折腾下来已没甚么精力头,又看出我心中思念团子,让我有点打动。
那仙娥嘴唇颤抖了几番,半晌,抖出一个名字来,我清楚听得,又叫的是团子那跳了诛仙台的亲娘。
本来这九重天上,进屋都不兴走大门,满是跳墙?这个风俗也忒独特了……
那天泉落在一座假山后,是个甚僻静的去处,四周的气泽并泉水皆是碧青色,如阴阳未分的浑沌期间,六合间一派空蒙,唯余这浅浅一汪碧色。
夜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,又一一检视了仙娥们手中端的花果酒水,转头与我道:“这些酒是果酒,能够喂阿离喝一点,但万不能让他饮多了。这些时令的蔬果,也只能叫他每样吃半个。”
右脚刚往门槛上跨了半步,却听得夜华轻柔一声:“浅浅,你这一来一去的,到底是要做甚?”
他默了一默,磨着牙道:“如果天君帝后,便能有二十四个仙娥带路了,还能另配四个心灵手巧的给你搓背。”
夜华眼中几番明灭,道:“这是你的院子。”
我喝了十来万年的酒,且喝的满是折颜这等高人酿出的酒,即便谦善来讲,于这杯中物也要算半个里手。团子此番饮的果酒,不过仙果屯久了发酵出来,实在醉不了人,便是饮得再多,对身材也没甚么波折。团子醉得睡畴昔,只因向来没大饮过,酒量太浅。何况方才他睡畴当年,我悄悄为他把了一回脉相,那气泽比我的还平和几分,若单为解酒便送去药君府上,委实小题大做。我沉吟了一会儿,与奈奈道:“男孩子不消娇惯成如许,没大碍的,你只带着他回屋睡一睡,最多不过半夜,他便能醒得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