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铎一怔,望向她问:“甚么时候的事儿?”
刚林心中亦是一惊,昂首跪伏,帽沿磕在金砖上。
福临不想听他干脆豪格的罪行,当年威胁帝位的究竟眼不见心不烦,挥手打断道:“朕觉得肃亲王罪不至死!何况他安定川陕有功。”
瓷笔山终归没有粉身碎骨,福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回想起两位太后的叮嘱,心下稍定,道:“肃亲王的事再议。”
多铎在旁听着,心中暗叹,褚英的比方打得不好,之前不松口,可只被一唬,便把豪格的罪名定实了。他出班上前,道:“皇上不忍加罪于豪格,臣等亦是痛心疾首。不若先将其羁押把守,如有改过,再略加宽赦。”
多尔衮被这挖墙角的兄弟气得不轻,眉头一皱。内大臣吴拜立即上前道:“豪格如此怙恶不悛,怎可再留!”
福临握着笔山的手心直冒汗,也不与他对视,望着殿中乌泱泱臣僚的红顶,道:“宗亲不成加以极刑。当年□□宗子悖乱国政,也不决极刑。”
多尔衮望着他道:“豫亲王迩来肝火太旺,还是请太医瞧瞧为好。”
散了朝会回到家中,鼻血早止住了。钱昭听冯千说他渗入了两条帕子,皱眉道:“不准再吃那些药,把好好的身子都折腾坏了!”又叮咛泰良去请太病院请人来看诊。
多尔衮一笑,道:“皇上仁德,只是法纪不振如何治国治军。”
多尔衮一手握着朝珠,拇指微捻,终究开腔,道:“皇上觉得该如何议?”
钱昭不置可否,拨了一小碟出来,接过牧槿递上来的筷子,尝了一口,感觉味道不过不失,笑了笑,向厨娘道:“再蒸条鱼,刀工待会儿赞不迟。”她总算抽出空来研习烹调,决定每日做上一荤一素两道菜。
刚林回道:“皇上,罪人扬善当年附豪格欲谋大位,科罪弃市,满朝皆知其大逆不道,唯豪格对伊之死念念不忘,乃是悖逆之心不死。虽皇上仁爱手足,也不该宽纵此等乱臣贼子……”
马兰取嫩叶焯水,加少量盐与醋,合笋凉拌。在厨娘的指导下,每一步都亲力亲为,虽是简朴的小菜,钱昭却也学得当真。
刚林知眼下不宜再逆圣意,双眼盯着冰冷的空中,思忖着如何不着陈迹地退归去,却见一袭石青色朝服的下摆从他面前尺余处晃过,顿时安下心来,爬起来躬身退了两步,重新出列。
对于天子侄儿的发难,多尔衮神采不动,慢条斯理地往御前踱了两步。
福临怒其不经扣问而奏事,可看在多尔衮面上,强忍着并未出言斥责,蹙眉道:“极刑也过分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