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,陈元泰在乾清宫即位称帝,建立燕朝,封嫡妻邓氏为皇后,邓氏所出之子陈峻为太子。从龙有功者皆有封赏,此中获爵最高者乃是陈元泰的义子陈希,开府建牙,是为晋王。
杜明心懒得理她,只问刘姨娘:“父亲呢?”
“……本来想就此赖在先生身边,奉侍您一辈子,”杜明心的脸上可贵闪现出几分颓色,“可父命难违,我再辩论,一顶违逆的帽子便要扣下来……”
刘姨娘坐在正房堂屋的正位上,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下人们来回叨教。她见杜明心撩帘出去,部下一顿,一碗茶便险险洒落出来。
杜明心点点头,欢欢乐喜地回家去了。
她无数次想过,要向父亲提出留在水清苑,乃至情愿放弃去寻觅宿世本身非命的奥妙。可此生还是,大伯父聘请父亲去都城运营官职的信中,再三言明要将杜明心带去。
刚进杜府二门,她便见到满院子繁忙收支的丫环婆子,正房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。
刘姨娘没有如平常普通给女儿恭维,愣了半晌才答道:“老爷在外院看着人清算东西。”
杜明心没有作声,内心却有些纳罕。刘姨娘因为是妾室,心却被二老爷宠得极大。越位卑,越自大,就越是要拿乔,越是讲究输人不输阵。她明天如许失态,倒是少见得很。
言语里带着几分宠嬖,如同母亲在细语安抚受了惊吓的孩子。
“快归去吧!”江先生摸了摸她的头,笑着催促道,“你父亲定下日子,记得遣人来知会我。”
朝夕相处这么久,江先生很清楚杜明心藏着一个奥妙,而这个奥妙牵涉到了她的性命。看着本来豁达开畅的女孩子哭成这个模样,江先生非常不忍。话出口的刹时,她便有些悔怨,可毕竟还是说了出来:“那我清算东西,和你一道去都城,等你安设下来,我再返来,好不好?”
话刚说完,杜明妍便瞥见坐在堂屋里的杜明心,嘲笑道:“你不是不乐意去都城么?如何又厚着脸皮返来了?该不会是你想留在水清苑,却被江先生给赶返来了吧?”
说完,她自感觉这话说得非常风趣,便捂着嘴笑了起来。
呵,好很多么……江先生嘴角轻笑,她伸手帮杜明心机了理并不混乱的发鬓,内心明白她是有些怕了。
“若能换一番六合,当也不是好事。”江先生幽幽地说道。
杜明心蓦地昂首,眨巴着水盈盈的杏眼,破涕为笑道:“先生莫不是诓我?”
杜明心点了点头,没有回声。她的这位先生没有如小民那般,对朝廷的畏敬之心,言谈间常常透暴露诸如此类大逆不道的设法。因为她宿世得窥先机,天然不感觉江先生如许的动机有甚么不当之处,师徒二人倒是非常谈得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