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泰如有所思：“是不是先生感觉这两年气候垂垂地好起来了，像以往的水旱蝗灾会越来越少？”
实际上，仇敌的营盘并不大，不像现在的宁乡军、秦军和庐凤军，联营百里，构成一个大包抄圈，紧紧地将仇敌锁在垓心。
他骑着马，一边和兴泰缓缓而行，一边堪堪而谈：“我这几年没事就读书，在军中，四书五经有没有甚么用处，就一味读史。读很多了，倒有些心得。只可惜啊，这些心得却不能同其别人讲。你是建奴出身，建州人最讲实在，也没有那么多理法束缚，本日机遇可贵，倒是想和你切磋切磋。”
傅山：“现在，俄然多了一倍的人丁，地里已经赡养不了那么多人。最要命的是，这多出的人丁都是青壮。都要立室立业，都不甘心饿肚皮，恰好朝廷底子供应不了这么多活路，乃至为了节俭开支，还裁撤掉各地的驿路，导致大量驿卒成为盗贼，终究变成大祸。”
“啊，这么多？”兴泰忍不住抽了一口寒气，头皮都麻了。他早在辽东的时候就晓得明朝人多地广，却不想却多成如许。全部八旗才多少人，难怪入关以后，清军因为人少，不得不大量武装汉军，以汉制汉。实在是人太少了，死一个少一个，如果凡战都派建州军，终有一天会耗光的。
“现在却好了，颠末十多年的战乱，北方的人丁十存二三，就算有天灾，百姓也不至于吃不饱饭。”傅山俄然可贵地长叹一声：“这就是天道啊，天道无情，报酬刍狗。人一多，活不下去时，老天爷就会先灭掉一半的人再说。”
“我大明朝在张居正实施一条鞭的时候厘清过田亩数，当然，这个数字也不精确。但大抵算了一下，约莫只能赡养八千到九千万人丁。再多，就会有大费事了。”
并且此人善思好问，叫人美美地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头。
“而地盘所能赡养的人丁上限，倒是能够计算出来的。比如，天下地盘有多少亩，产量多少，够多少人吃一年，都有定命。比如在南边，中等水田亩产米一石二斗。一石大抵是一百斤，一口人一天吃一斤米，一年就是三石。一个三口之家，要想活下去，需求十亩地。在北方地盘产量不高的处所，乃至需求二十亩。”
兴泰：“青主先生唐太宗的黑甲马队固然才几千，能够每骑配马弁一人，辅兵两员，秦王府的兵也有好几万。”
这已经是剥开表象，赤裸裸地将本相亮给人看了，兴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。他昂首看了看天空，看了看漫天如箭如矢普通射下来，直欲杀人的雨水，俄然有一丝害怕：“天道向来都是如此残暴，不过还好，天道挑选了侯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