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岁夏季,因为没有屋子,他差一点冻死在大街上。
何满:“没屋子我也不难堪你,那尔布,我明天也不是来强要房屋的,您开恩,就当不幸一下我这个废人,承诺我一件事。”
说着,手头一用力,就要把何满从二楼扔下去。
何满淡淡道:“那尔布,想当年我们但是一道进虎帐的,我还记得那一天。你因为是奉天人,又读过数,能识字,被调去旗里做戈什哈,当时大师还笑话你说,好好一个一个建州人不握刀却去拿笔杆子,这辈子算是完了。但是啊,现在想起来,你还真是个聪明人。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,杀了不晓得多少人,一只手也丢在疆场上,一条腿也瘸了。只要你在扬州走过一趟,那胆量就小了,不想肇事了,能活着,就是他娘的运气……死的人实在太多了……”
“哈哈,哈哈!”那尔布猖獗地大笑起来。
“你们把地都圈完了,肃亲王拿甚么东西来鼓励士气、犒赏有功将士?直他娘,朝中的混帐东西们还当现在是一年前,想骑在俺们正蓝旗的头上撒尿,奉告你们,天变了。现在,该着肃亲王当家作主了,而不是多尔衮这蠢货。地没有,我们也不养废料,滚!”
“别说得这么不幸。”那尔布嘲笑:“说得谁没打过仗似的,实话奉告你,没屋子了,就这么一句话。你如果不平,大可去告状,告到多尔衮,告到肃亲王那边,乃至告到天子那边都成。”
也不晓得是不是有老天爷保佑,靠着乞讨,他竟安然地回到了北京。
现在,他和一个打更的正红旗老卒挤在一间小屋里,日子过得苦透了。
说到那一战的惨状,何满眼睛里出现了泪花:“是啊,能活着,如何都成。但是,现在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,没体例,只能找到你头上来。还请你看在我为我们八旗流过血,掉了一只手的份儿上,给个片瓦遮头。”
听到何满说,那尔布道:“甚么事?”
断臂伤口也古迹般地没有化脓,非常轻易就愈合了,但一只脚却因为在乞讨时被一条野狗咬断了筋腱变成了瘸子。
何满和人比武的经历多么丰富。见那尔布肩膀一耸,就晓得他想干甚么。
没错,此何满就是当初在扬州疆场时被俞亮一刀砍掉左手,又被俄然起了慈悲之心的果园放生的何满。
他大声叫道:“那尔布,我信,你扔我下去好了,归正我活着也没有甚么味道,辽东那边是回不去了,归去又能如何,拿不了刀剑打不了猎,终归不过是一个死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