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接过酒坛，仰首一口饮尽，大声唱道：“当年忠贞为国筹，何曾怕断头？现在天下红遍，江山靠谁守？”
……
别人听他这曲，从入耳出“业未竟，身躯倦，鬓已秋”“江山靠谁守”的担忧和哀痛。可孙元心中却俄然升起一种明悟：“你我之辈，忍将夙愿，付与东流！”不，应当是“你我之辈，忍将夙愿，付与东流？”
孙元的歌喉并不好，这些年带惯了兵，整日大声发号司令，嗓门已经有些沙哑，却中气实足，直震着灵堂的布幔微微颠簸，红色的挽联根根漂起。
他也被孙元的《诉衷情》深深打动，早已经收起了那副含混模样，眼眶微红，散着头发，一边走一边大声吟唱：“式微式微，胡不归？卢公，返来！”
他一边唱着，一边在灵堂中小步地走起来，每走一步，就有一滴泪水落到地板上，然后缓慢地分散开去。
说着话，眼泪就落到地板上，留下点点水迹。
这已经不是唱，而是感喟，而是悲从中来，不成断绝。
“业未竟，身躯倦，鬓已秋。你我之辈，忍将夙愿，付与东流？”
见孙元叩首磕得这么大力，王夫人吃了一惊，还好这地上是木板，如果青石，还不将额头敲出血来，忙回了一礼，哭道：“孙将军请起，孙将军请起，先夫之前在家书中都有提起将军，已把将军当作子侄普通。他明天若晓得将军过来看他，不晓得欢畅成甚么模样。”
不得不说，千古名句自有一种感动听心的魅力。
前辈之血已经撒在这一片热土，莫非我们忍心让他的血白流吗？
可如此，却更是长歌当哭。
“业未竟，身躯倦，鬓已秋。你我之辈，忍将夙愿，付与东流？”杨延麟念叨着这一句，想起本身当初进卢象升虎帐之初还想着办理起精力，在疆场上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。可究竟却粉碎了他的胡想，在朝廷诸多制约，在小人的掣肘和谗谄中，天雄军全军淹没，卢公以身就义。
灵堂内里，又传来一声悲惨的呼号。
“砰”一口精彩的御赐鸡缸杯扔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当下，仗着酒意，仗着胸中那一口愤满之气，孙元略显沙哑的声音更响，拖曳着长长的尾韵，又将这上半曲唱了一遍，接着就转到下半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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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王夫人和卢象观和卢象晋，更是哭得如同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