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长远计,就要快刀斩乱麻。到外务府过一趟,将来有人提起,父亲就都有底气了——祸首已伏法,太太也在家庙忏悔多年,故乡世人皆可为证。然后外祖母再拿了身契,把姨母身边的人清理洁净,此事妥当矣。”
蝉声阵阵中,日头渐暮,因午餐吃的几乎噎死,盛紘令人来讲他要埋头公事,在书房用饭,叫后代们各自吃了,不必再聚。海氏似有预感,早将饭菜汤盅分红数碟,批示婆子们安稳整齐的放入一个个食笼中,然后抬去各处。
亡夫才气卓绝,功劳彪炳,灵位被抬至名臣阁,名动天下;儿子资质中等,虽不能青出于蓝,但还能守成,这些祖荫尚可庇护孙儿王佑,可孙儿以后呢?
长柏看了眼劈面俪人,好不闲情逸致,他闷声了半响,俯身在池边大石坐下。
长柏拍拍身边大石,再昂首看天上明月。
“如果有人在后教唆呢?”长柏淡淡道,“花红月好时,自无人提。可若盛家有了关隘呢?如果我,就留着这把柄,要紧关头再插上一刀。”
“我陪太太去。”
长柏道:“送姨母进慎戒司,对外只说是去庄子养病了,可保三家颜面。”
对这个反应,长柏并不惊奇,柔声道:“姨母是外祖母所生,孙儿身为男儿,虽未经十月怀胎之苦,可常常见膝下小儿憨态,总想着叫他们一辈子不刻苦享福才好,怎能不明白外祖母一片慈母心肠。”
一高一矮,看似一男一女。
王老夫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。亲家老太太确是品性朴重高洁,旁的都不计算。嫡母为庶子娶个娘家女人,既能维系娘家情分,又能拉拢庶子,的确天经地义。换言之,当初盛紘若娶了徐家女,盛老太太本日就不会遭这些罪了。
王老夫人看看儿子,再看看外孙,衰弱道:“那也不必重罚至此呀!那慎戒司……实在不能去呀。”
……
汗牛怔了下:“您先不回屋了?”
盛紘缓缓接下去,“是以,这位金姨娘最愿见到的,就是你姨母这位正房夫人名存实亡,既免了新夫人进门,她又能在内宅当家,后代受惠。”
盛紘拍案大怒:“刁妇岂敢?”
长柏点点头,放下酒壶,轻声道:“侯爷部下有人能牵线到金姨娘身边亲信。非论姨母是被休还是死了,姨父正房无人,必定续弦。若娶回位年青仙颜的,这位金姨娘该如何自处?”
“……我的好太太,别哭了。”刘昆家的劝道。
长柏徐行上前几步,站到罗汉床一侧,叹声道:“那年祖父猝死,外祖父母也在京中,当清楚过往。”王老夫人侧身而坐,默不出声。长柏持续道:“祖母新寡之时,方二十出头,勇毅侯老侯爷佳耦尚在,徐家高低力劝祖母再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