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日已是仲春月朔,车队马不断蹄到了泉州府地界,灵源山已然近在府城西南。可跟梢之人不但公开里不去,反倒比前两日又多了几个。
谁知眼看着距泉州已然不远,景象却已有些不对了。数日内接连碰到几批骑马的精干男人,都是手头空空马背无货,蹑在车队身后暗中张望。世人只因扮的都是客商,又不明追踪之人的秘闻,赶路之下倒也都假装没有觑见。
堂内群豪听了这话,都感觉吕子通言之有理。瞬息便已一扫愁闷之气,顿时皆出言拥戴,俱都叫起好来。
吕子通沉吟不语,一旁的土玄远又道:“寄父,您说莫不是我们这几车货色,给绿林道上的绺子盯上了。”
木玄英眼看仇家来路不明,忧心道:“寄父,这些人一看便是江湖上踩盘子的点子。不管他们背后是些甚么人,我瞧只怕彻夜就冲要我们脱手了!”
次日天明,吕子通差人将储着的云锦、丝灯、席履、糕糖等土产货色,装了整整数车。五行门群豪为了掩人耳目,皆扮作了贩货的客商。眼瞅着中午刚过,齐聚的二十余名江湖妙手便皆从偏门悄悄出了,径往南下皖赣的官道上赶去。
吕子通心中明白景象不对,当即命人将旅栈的后院包下,又赏了店伴些银两让他无事莫来打搅,这才把世人聚在了当中的大屋内商讨。
火玄牝心有不平,低声嚷道:“寄父,您老如何这般长别人志气!我们五行门在江湖上的一干妙手,现在大多都聚在了此处。这伙人一起只敢在前面跟着,必定是心有所忌。倘若彻夜要脱手,我等枕戈以待,又何需求怵他们!”
莫凌涛叹了口气,黯然道:“那夜我幸运逃出紫禁城时,浑身已被鲜血染透。待找得了僻静地点,数过本身浑身的刀剑之创足有七处。哎,若不是武当派的轻功称绝江湖,只怕我已然不能活着来见诸位了!”
大师伙目睹莫凌涛甘心入伙,俱是心中欢乐。吕子通忙叮咛下人添酒回灯,开宴为莫凌涛洗尘。世人酒菜之间,又将南下之事合定安妥,直聚到目睹天气丑时,这才纵情散去。
莫凌涛说着解开上衣青衫的领口,世人凝神瞧去,全都是心下暗凛。只见他肩头锁骨往下,一道数寸长的刀痕几至咽喉,鲜明在目。场中之人均是武学妙手,都晓得伤在此等紧急处,创口只怕再深少量,伤者便要送掉性命。
吕子通见世人不语,微微一笑朗然道:“莫公子敢单身入宫行刺,这份胆气吕某好生佩服!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告,还盼公子勿要见怪。我们在坐之人都与那朱元璋有家仇国恨,倘若再寻机遇安插安妥,倾力一击一定不能取了别性命。只是朱元璋这厮子嗣浩繁,我们当然将他杀了,他的儿子也能身登大宝。还不如待到天下有变,我等这些东吴旧部趁机起事,一举复振士诚主公的大周基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