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少阳听他前后说完,深思:“这几人见了宫中珍宝,心有贪念也是常情,说不得只要规劝他们今后莫要妄开杀戒!”,即而两眼望天,叹口气道:“也罢,眼下燕王攻陷都城朱允炆窜遁,还盼尔等心胸黎庶行事少添杀孽!”
本来此人竟是柳少阳当初自伊江岛归返淮安,在杭州岳王庙前碰到的镖头武振英。
他刚才为邹普胜数言点悟,此际满心已无仇怨之念,闻言只是默不出声。武振英见柳少阳神情萧索浑无兴趣,又是神采古怪似有不悦。一时纳罕不免忐忑起来,只得拱手道:“想是柳大侠另有要事某家不敢滋扰,他日燕王入主都城身登九五,武某再到将军府上拜见!”说罢号召其他几名火伴,转眼去得远了。
旁厢里那虬须男人打出的一拳,着在柳少阳胸前却如陷棉絮,未及醒过神来已听柳少阳寒声道:“都躺着罢!”两人只觉身子为柳少阳袖袍一拂,浑身要穴顿时滞闭再无半分力量,俱都软绵绵的瘫卧在地。
柳少阳眼瞅这景象惨痛不已,不由立足暗道:“朱允炆本身退位而遁,还要毁去皇宫不留与旁人。可叹这好端端的堂皇禁城,当年聚江南民力营建起来多么不易,可转眼便要化作残垣断壁焦土瓦砾!”
这些许工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喧闹狼籍。青城派众弟子候于丹墀之下,目睹禁军四狼藉走,又眼瞅上面奉天殿火起黑烟滚滚,仍不见掌门尊主楚望南出来,大家心头不由忐忑。
他尽捡稀僻之处行过,纵跃于诸殿间身法快极,东拐西折转眼离了前三殿,到了大内后宫。但见目之所及屋殿廊宇尽是火光冲天,各处寺人宫女惊叫多窜。
恰是这般暗叹之际,忽听得不远一处暖阁前有人喝嚷犹甚。柳少阳打眼瞧过,但瞅火光憧憧处,有五个锦衣卫模样的男大家人肩扛裹囊,却被十余个内监阻住来路实际。听言语想是这伙侍卫趁乱盗掠宫中财物,却被管事的内监撞见这才争闹。
他计算已定正欲自去,忽听得奉天殿方向喊杀之声陡盛,心头暗跳:“莫不是燕军已然入宫,与青城派的人拼斗起来了不成?”
柳少阳心忖:“此言想来倒也不虚,燕王确是早遣了亲信之人过江,招揽江湖人士为燕军所用!”
那武振英面有恨色,叹口气道:“柳大侠有所不知,武某前些年在江湖上接了趟转手买卖,是为朝廷里一名大官公开运笔私财。谁知路过山东地界被白莲教的贼子劫了去。这聚揽赃银本来是见不得人的活动,可偏生那大官觉得我将财物私吞不肯罢休。过得半载竟遣杭州府衙门把我以……以周吴余党的造反之罪论处,将兄弟的产业尽数籍没不说,阖家十余口依律尽被处斩,也只某家一人逃得性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