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盛得了内监的回禀,从两仪殿的石阶上跑下来迎她,一见风矫捷夸大地围着她转看一圈,啧啧称道:“瞧这气色,顾娘子养得不错,身子骨瞧着也有些肉根柢了。身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?”
风灵抬起眼谛视了杏叶好一会儿,瞧得杏叶内心直发毛。“杏叶,我……我要回昭庆殿去。”
“柳氏一向不容我存活于世,你道是为何?便是因为我亲眼瞧见了他们的罪过。莫说不容我,连得我身边那些仗义互助的,也都一个个遭他暗害。现在我被他们逼得只两条路可走,要么躲进內苑求得贤人庇护,要么悠长地躲藏在这怀远坊内,轻易度日,想我畴前是多么的安闲畅意,现在却过得连小我模样都不似。杏叶,我怕,是真的骇怕,怕终有一天,他们会向阿延动手,好肃除我身边最后一道樊篱。”
马车穿过天街,风灵取下对符交由赶车人,出示予城门戍守过目。一起盘问验对符,直到了两仪殿前。
风灵在配房内吃过一盏茶,马车便筹办伏贴,有人来请风灵杏叶一同登车。
高阳公主仍旧一身素白,面上不施脂粉,在佛堂内悠悠地击着木鱼。风灵将那恩谢的话说了一回,她停动手里“笃笃”不休的木鱼,仿佛在诵往生咒,仿佛对风灵的一番谢并无兴趣,只随便道:“归去便归去罢,不必那些谢语。贤人跟前说话细心些,莫孤负了我一番美意便是。”
次日朝晨便带着杏叶往高阳公主府邸门前去求见,门房出来未几大工夫,不见高阳公主,只阿贞一人出来接她们入内。
风灵晓得杏叶的性子嫉恶如仇,常日看个戏本子都要义愤填膺好久,却未曾推测她肯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,陪着本身再往龙潭虎穴里去闯一闯,一时感激不已,不觉暗叹本身亏欠了她。
她放下汤药,将屋内的灯烛一一扑灭,烛火在风灵的脸上勾画出一片凝重。
风灵接过她手里的药碗,渐渐小口啜饮,仿佛涓滴感受不到汤药的酸涩药气,直至将汤药饮尽,才长舒着气道:“你瞧着我像是在顽笑?”
非论抱了何种目标,毕竟相帮一场,风灵天然是要去拜谢高阳公主的保护之恩。
阿盛对劲地点点头:“快些进殿罢,贤人早念叨过好几次了,本日一早得了报,说顾娘子将归,一时欢畅,早膳也多用了一小碗米粥呢。”
风灵忙伸谢称是。
“但是有战报来了?”杏叶谨慎翼翼地问道,内心惊骇是高丽那边来了甚么倒霉的战报。她瞥眼瞧见案上散着佛奴来的手札,悄悄松了口气,看来是那顾坊有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