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倒是快说啊。”性急的人一巴掌拍在他肩头,一声声的催问将酒坊内的氛围吊得莫名竟有些严峻起来。
“洛水坊里头那座四进带个园子的大宅?”座中有人嗤笑道:“我便说你扯谈,洛水坊甚么处所?临靠阛阓,但凡是个官,岂肯住那处,与贩子商贾为邻?”
酒坊中少说一半人俱觉大雪这一日收成颇丰,并不白过。
宅子虽不能同长安城内的深宅高院相较,只比拂耽延留在长安那宅子多了一进,可在这西州交河城,也算得是光鲜面子的大宅了。
四周一静,瞬息间又哄声四起,“莫不是你扯谈的罢,阿史那家的庶出女,也堪配云麾大将军?”
商户起那样的毒誓,世人倒都教他震住了,俱又静了下来,瞧着他端起碗将碗中的酒一口吃进。
“那位将军向来少露面,我见过两回,不是独行便是与兵将一处,一身的煞气,好不骇人,原还当他孤身一人,不想竟还要妻室家人。”有人缩着脑袋道。
十一冬月,大雪封路,迎来送往了大半年的西州大市终是停歇了下来。贩子里头的人闲不住,买卖停了,街头市坊、酒坊食铺内的动静却还不竭。
……
“我也不瞒你们,那位将军夫人,我隔着帘子见过一回,就在三四个月前。隔着帘子我也能瞧清楚,她怀着孩儿,身量上瞧,确是像个唐人的身架子,肚腹约莫这般大。”说着他在本身肚腹上比划了一下,“算日子,分娩许就在这几日里。”
拂耽延扶着她的腰,跨过二门的门槛,淡淡笑道:“恐你在家无趣,那些不消停,恰好拿来打发消遣,岂不好?”
那人又接着道:“那位夫人见我,倒是为购下贩子旁洛水坊里最大的那座宅子,请我做个保。瞧这景象,是要在西州悠长过下去了。”
那人一拍桌案,定定道:“如何不肯,某亲手画的指线作的保。”
话音未落,她腹内蓦地一缩,腾起一阵非常的痛感。她闭了口,沉默肃立了片时,下一阵疼痛毫不踌躇地涌过来。
酒坊一席上便有人道:“你们可知,年中调遣来统带西州兵的那位云麾将军,他的夫人是谁?”
人群中马上便有人上了心,大僚得子,向来是个登门攀结的好机遇,岂容错失。
“现在你既为官眷,又是阿史那族中的出身,自是不幸亏明面儿上行商,这倒是委曲了你。可顾坊毕竟是你的心血,你只不抛头露面,拿捏住分寸,仍可在家中筹划买卖。此处行商风盛,大族宦门大多有些运营在手底下,原也无人理睬这些。”拂耽延引着她进宅子大门时,解释道:“我便请佛奴帮衬着择了处所,置下了这宅子,离顾坊近,好便利你掌持顾坊内的事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