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皇上的话，不是微臣夸口，内弟资质聪明，为人勤奋好学，算是略有所成。本年毕业，等过了年就该返国报效朝廷。”
“可也得重视分寸。”冯国璋较着被气得够呛，“昨早晨大爷留你用饭，你推三阻四地不肯承诺；大佬说明天请你用饭，你又推说有事不便前去；香岩说给我们安排住处，你非要住旅店……你把人都获咎光了，真搞不懂你！”
“不但如此，此后甲士戎装见朕，许一概不跪。”一听这话，其别人更是大吃一惊，刚才犹踌躇豫的段祺瑞此次却反而毕恭毕敬地跪下去叩首：“臣伸谢天恩。”
王商和铁良看得逼真，正欲呵叱，不料天子已经发话：“段祺瑞，你不必跪了，冯国璋也从速起来回话！”
两人跨步出来，除了天子和陆军部侍郎王英楷外，另有陆军部尚书铁良、陆军部侍郎荫昌、军谘使王士珍等人。冯国璋想着：还好，看来真是议事，不是找我们费事。想着便跪下叩首：“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！”但段祺瑞的行动较着有些古怪，他先是行了军礼，然后看了看座中的天子，又盯了一眼身边的冯国璋，前者已经跪倒了，他的膝盖才方才弯过来，神采还是一副踌躇。
“谢皇上！”声音倒属段祺瑞的清脆，王英楷、王士珍和荫昌表情庞大地看着他们，冯国璋瞧着段祺瑞桀骜不驯的模样便有气——你混蛋，在皇上面前也敢拿大，知不晓得死字如何写？！
“我不信！”段祺瑞腾地站起家子，“袁公之事必然是一个诡计，并且必定和皇上有关，天下哪有这么刚巧的事情？这么多军机大臣都安然无恙，偏袁公就该不利？宫里头这帮人骗得了别人，却骗不了我……你想想，太后驾崩之前，铁良俄然来找我，说奉太后的懿旨，调第六镇赴涞水，换第一镇拱卫。当时我就感觉不对，现在想来美满是一场诡计。”
“臣替他伸谢天恩。”王英楷喜滋滋的。冯国璋略微一想便回想起来，他内弟不就是孙传芳么？倒是有些才学，只不知皇上如何晓得？
正猜想间，良弼已出来通禀，少顷便传来声音：“宣段祺瑞、冯国璋觐见！”
“你……”冯国璋忿忿地顿脚，“袁公与我们有大恩，我和你普通同僚，你去了，我不去，像甚么样？”
“你是说，铁宝臣？……”
“芝泉，这事你是不是过于莽撞？皇上挑了然让我们来给太后记念，你倒好，二话不说先去了袁公家。”说话的男人气度轩昂，一身笔挺的呢子戎服，锃亮的马靴，腰间挂着明晃晃的批示刀——号称“北洋之狗”的冯国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