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凤仪,”央玄凛寂然一笑,眼里有猖獗的恨意滋长。“你当真觉得孤王不会杀你?”
“不会。”
央玄凛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颜漪岚微微怔神,她想起邻近十七岁的阿谁春季,她在央国的大殿上初遇见央玄凛,彼时她还不晓得情爱一事,少女心机简朴了然,觉得婚姻嫁娶大多如此,听闻父皇要将她嫁给央玄凛之时,她固然不甘心,却明白为了颜国,她别无挑选。
宫门依着颜漪岚的唆使缓缓开启,沉重的宫门如同一只暗藏的巨兽,收回震彻六合的巨吼,漫天的灰尘里,吴王带领他的铁骑军队缓缓行到城楼下,他举头,抬眼瞥见颜漪岚立在城楼边,一袭红衣飒飒,如墨乌发在怒风里飞舞,面色妖艳而冷凝,眼里透出傲视天下的平静威仪。
刀横在颈项的感受如同被人捏住软肋一样被动,颜漪岚却极其平静地抬眸去看央玄凛,看着他满脸的冰冷和气愤,扯唇笑道:“北央王要杀我?”这句话里实在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成分,因为光是看着央玄凛冰封三尺的那双乌黑星眸,颜漪岚就能够晓得答案。
吴王必然是在宫外策动了突袭,北央王尚不知情,扼守在城门外的将领防不堪防,如何也想不到之前相安无事的盟军会俄然翻脸,央国的将领措手不及,这也就给了吴王无益的先机。
该遇见的迟早都会遇见,该爱上的人始终会在芸芸众生里了解,时过境迁,颜漪岚从未想过如果。便是射中必定的事,那么非论结局如何,她都认。
但是凤仪,我现在的痛,你会不会明白?那种恨不能将心剖出来的痛,那种被所爱之人棍骗的痛,你究竟会不会明白?
恍然大悟的感受并没能让央玄凛好受多少,反而让他仿若凉水瓢泼灌下,浑身堕入一阵冰冷当中。
央玄凛手里的剑几番松了又握紧,他用剑尖挑起颜漪岚的下巴,行动透着恨意和轻视,可惜颜漪岚眼里的神采那么寂淡而平静,像是早已看破了他现在的狼狈和不堪,以是即便到了这一刻,也还是冷酷得令民气惊。
因为心已为牢。
央玄凛已经拜别,而颜漪岚仍然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,眼底是漫无边沿的空茫萧瑟。颈间凛冽的疼痛已然麻痹,她伸手用指尖抹了抹伤口淋漓的鲜血,置在唇边轻吮,血腥的味道满盈在全部舌尖,惨白的唇色当即染得一片嫣红。
比起满盘皆输的滋味,最让央玄凛心如刀剐的却还是颜漪岚的棍骗和手腕,那种疼,那种痛,就算是九五之尊,也不过是血肉之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