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好,不消强装欢颜地陪客、佐酒、打闹、谈笑、唱歌、唱戏了,彩凤松了口气,可一想到要归去红袖阁,又皱起了眉头。偷偷看了一眼阿发,发明他东瞅瞅西看看,也没有焦急归去的意义。
“为甚么呢?你仿佛急等着用钱。”阿发皱起了眉头,他看到摊主中间躺着个用破衣服裹着的小女孩,眨着有气有力的眼睛望着他。
彩凤咬牙,恨得没法,狠狠地哼了一声,偏转了头,不再看这个讨厌的家伙。
阿发有些惊诧,这才昂首细心打量摊主。四十多岁的年纪,神采干皱,在暗淡的油灯晖映下,眼睛里射出很凶的光。
阿发心安理得地往车里一坐,斜倚着车壁,头下垂、眼微闭,双手一抱膀,一副懒洋洋的模样。
老头儿叹了口气,摇着头,好象阿发的运气隐晦得难以测算。接着,他的头摇过来,摆畴昔,终究在昏黄迷乱中算出了成果,和彩凤的差未几,也是发财和子孙合座。
就这么沉默了半天,彩凤才没话找话地开口说道:“阿谁丫头是新买来的,传闻叫小云子,被后妈卖了死契。”
一起无话,到了出局差的饭店,却被奉告席已经散了。不是普通散的那种,而是打起了酒架,盘子、碗的打碎了一地,饭店的人正忙着清算。
彩凤的脸上闪现起笑意,阿发暗骂一句:神棍,骗钱。
彩凤较着松了口气,又带着戏谑的神情对峙让阿发去抽签并且看手相,阿发抱着消遣的态度伸出了手。
“传闻你跟着刁五去抢船埠,被打到河里去了。”彩凤见阿发这个反应,不由心中来气,话也变得刻薄起来,“大难不死啊,刚返来就出堂差,倒是卖力得很哪!”
彩凤被瞅得浑身不安闲,又不肯逞强,便瞪起大眼睛与阿发对视。
固然如此,账是要付的。开出局票的菜馆或旅店有一本记事簿,将何日何妓出局一一入账记清,每逢月尾便有人去倡寮收账,一局收七十个铜板,曰“车马费”。倡寮也有一本明细账,每次出局都有记录,到时候一一查对,制止饭店或旅店将没出局的也算出来。
这时,彩凤低声与阿发说了一句,便紧走几步,与他拉开间隔,并在一个小金饰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,本来她与摊主熟谙,用嘉定方言聊了起来,趁便玩弄着小物件。
彩凤的兴趣高了起来,和阿发逛起了夜市。实在夜市上并没有甚么贵重的东西,但阿发也没有感到厌倦,想想,换到后代,那都能够算作文物,有的乃至都能进博物馆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