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忘端坐在一旁,自顾自地饮着茶水,听任二人闲谈,未开口打岔。苏幽眉间微微挑起,“有的时候,暗中运营者常常是最为信赖之人,比如现在的三家。”
却说屋内,二人各捧一杯热茶,随便聊着些家长里短。之后果君墨之事而生的剑拔弩张,现在已消逝殆尽。此种景象,司空夫人倒真是司空见惯了。朝堂自古风云暗涌,目前谈笑晏晏,明日冷眼相向,都道是平常,那里剖得出至心。
司空夫人但笑不语。
苏幽这话说得奇妙,这三家大要上指的是当时刺杀慕忘的君墨君家,而实际,亦可指三家中的任何一家。
楚怜微微叹了口气,道:“初见时,我给焰儿测命脉,就知她这平生多情盘曲。这个孩子……唉……”
雪堆得极深,混乱的足迹尤其较着,一起延长至司空府。司空焰刚进入府内,小素就迎了出来,仓猝往她手里塞过一个暖炉,她冰冷的十指瞬时暖起来。
……
要牵涉到焰儿吗?司空夫人不肯去想,却又在无退路。因为她早已下定决计的事,不管如何,也不会变动。
她远远瞥见一个玄色身影,正劈面走来。他身上厚重的黑袍径直垂落,上面挑染的金丝虽细,却在光下耀耀夺目,它们庞大地蜿蜒缠绕着,遍及满身。领口的绒毛悄悄抵着他的下颚,勾画出脸颊两侧的弧度。
一阵风卷着夏季的凛冽,将道旁的红叶树吹得哗哗作响。司空焰看到有些红叶在风中飘忽不定,摇摇欲飞,便想要用术法帮它稳住。楚怜却按住她的手,微微点头道:“万物有生有归,得意其所,莫要迫以他力。”
……
司空夫人放下茶盏,不动声色地拿过案上的兵符。她将那小东西捏在手中看了一会儿,才欣然道:“天然。”
“多谢。”楚怜将目光从司空夫人身上移开。从屋内往外看时,恰好撞下属空焰落寞而走的身影。不管楚怜与司空家的干系如何,对于司空焰,她始终是至心疼惜。
司空焰手心的亮光垂垂淡下去,她重新瞻仰着那些在凛冽北风中颤抖的红叶——那么,不管如何也不肯掉落的叶片,是因为执念太深?
苏幽开门见山,表白了本日来者不善。不过风傀儡一事已如此较着,苏幽如果再不帮着慕忘做筹办,才真是笨拙至极。司空夫人亦笑道:“苏不异处这朝堂之上,民气朝夕窜改,不都看在眼里。”
……
看着阿谁远去的红色背影,慕忘无法道:“还是不肯谅解孤,这可就难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