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当即笑答,“厂私有所不知,这位小爷不但会玩俗的,也能玩雅的。传闻比来迷上了南派山川,现在姑苏正有个号东村的,画风绝类宋人郭熙。偏巧京里有个姓卢的买卖人,手里有很多东村先生的画,他就上门去求购。本来想着一幅画,满破着花个千八两银子也拿下了,不成想这姓卢的倒也轴。当着他的面说,我卢或人一不缺钱,二不畏官,就是喜好这些才收来每天看着,如果拿钱砸我,对不住,还真就不卖。好说歹说就是不可,这位小爷也算是端方人,今后也就撂开手,不过归去还是生了场闷气。那姓卢的怕是不晓得,本身赶上讲道义的,真如果遇见个狠主儿,多迟早必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这年才过蒲月,京里已格外闷热潮湿,变态似黄梅天。前朝内廷都换了轻罗纱衣,还是略微动动就能生出一层汗来。沈徽畏热不畏寒,更觉沉闷,是以六月初就搬至西苑承明殿,为讲学便利仍命太子留在报本宫里。
写罢搁笔,转头望向窗外漫天细雨,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不然,另有个别例。”林升咧嘴,暴露点滑头的坏笑,“大人好久没动笔了,不如临一副给他看看,以您的画工,足以乱真。再者说了,他不过是想看一眼,大人您的摹本也算是当世佳作,虽是仿品,今后恐怕也是冯本兰亭序似的,值得先人追捧。您感觉这个主张如何样?”
轻声一笑,容与起家,拍了拍他脑袋,“想都别想,趁早撤销这个动机,这事儿就此作罢,你也不准背着我擅自和他谈判,明白么?”
余侍御之暇,尝见宋时张择端腐败上河图,观其人物界划之精,树木舟车之妙,市桥村郭迥出,神品俨真景之在目也。不觉心机爽然,虽隋珠和壁不敷云贵,诚希世之珍矣,宜收藏之。时天授十六年事在丁酉仲夏,提督西厂兼掌印司礼监寺人,淮阴林容与跋。【注】
那日正在安阳侯府上贺侯爷寿宴,和世人闲谈谈天入耳见了桩趣事。
林升一贯对他奉若神明,虽感觉可惜,也忙不迭点头,“您叮咛的,我必然照办。我晓得分寸,您放心就是。”
有人笑着点头,赞小世子机警体例多。安阳侯一哂,“倒也不是。这点子可不是他先想出来的。前阵子和梁国府家大哥儿谈天,讲起来克日在家正心烦,闻声这群知了叫喊更是闹心,就让人制了粘杆来。还别说,这位世子爷号称都城大玩家,心机就是比旁人活络,只不过这些日子碰到不费心的主儿,让他生了好大一场闲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