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即才向厅中扫了一眼,见堂上只坐了同知、通判等六品以上官员,倒是个个都有份,方才在院子里跪地拜见他。

容与稳了稳声气,站在院中朗声道,“诸位请起家,林某不敢当此大礼。”

扬州知府段洵收到福船泊岸的动静,早已率众等待在岸边。

容与不由一哂,或许吧,归正毫不会是一场让人轻松舒畅的宴席。

容与挥手,打断他的话,“正因为这个,我更不能行事肆无顾忌,那是孤负皇上的信赖。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。”

厅上世人一时纷繁错愕瞠目,顿时有几个反应快的眼看他要俯下身,仓猝抢上来就要搀扶,容与一扬手,止住他们,“诸位若不受这记行礼,那林某也只幸亏此长跪不起。”

段洵本就对他无可无不成,随便客气两句,眼睛只盯着容与看,容与也不推让,含笑点头应下了早晨的拂尘宴。

这会儿见段洵偶然凑趣他,干脆淡淡一笑,“真是不巧的很,王某的姑母现居扬州,自她来此,我们已是经年未见,王某正筹算今晚去拜见她白叟家,段大人的拂尘宴,我只好请辞开溜了。”说着冲厅上世人一拱手,“还请段大人及各位同僚勿怪,各位尽管好生接待林大人就是了。”

倒是个晓得避祸的聪明人!

段洵略一沉吟,笑道,“这个好办,下官明日就派人将名册档案送至大人下榻的驿馆。本日大人车马劳累,也该早些归去休整。早晨下官携扬州府同僚,在本地最好的馆子荟仙阁为大人拂尘,请大人务必赏光到临。”

林升听他说得明白,只得咽下委曲的话,半晌讷讷道,“话虽如此,但是皇上那么宠任您……”

王允文虽官居左侍郎,却既非清流也算不上循吏,本身亦无家世可言,在京里也一贯独来独往。

京杭运河蜿蜒南下数千里,容与一行达到瓜州渡口时,已是初冬时节了。

王允文见他微微有些怔愣,拉了一下他的衣袖,悄声笑道,“这但是拜的钦差大人您,下官并不敢受此礼。”说罢连连摆手,侧身避过,独自先入了府衙。

容与因而起家,“诸位扬州府的同仁刚才在院中参拜,想必是因圣旨中写道,林某此行乃是代天子巡盐政。那么各位拜的,该当是皇上,而不是林某。可话虽如此,我却不敢身受大礼,各位对皇上的敬意,我必然带到。现在不敢逾矩,就请各位受林某一拜,以完此礼。”言罢,撩开衣摆,在原地对世人拜了下去。

这话倒是单冲容与说的,语罢,俄然身子一晃,做了个要下拜的行动。容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,这才制止了前面一干人等插秧式的叩首。酬酢过后,世人方登车前去府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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