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如众星捧月般被人拥簇着,身量颀长健挺,饶是被杜总军挡了大半个身影,也无毛病她看清那张表面清楚,结实冷峻的脸。
姰恪惊喝一声,健步冲过来跌跪在地,伸臂接住姰暖轻飘飘下坠的身子。
她耻辱愤恼,定定盯着那文大管事。
好像看到了救世主。
她只是一着不慎,被那人侵犯了身子。
她握着伞柄的素白小手冰冷至极。
“文爷!我真没那份儿心机!你就给我通禀一声儿!”
不远处的屋里,一道饱含骇怪质疑地调子划破冷僻,隔着滴滴答答雨幕,都直突入她耳膜里。
“去去去,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啊!上头都说了不准再提了,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,你如果然有那份攀权繁华的心机,你再想想别的招儿吧,你从速走从速走...”
姰恪一愣,豁得抬眼。
可她又岂是那等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子?
姰暖撑着把油纸伞,在偌大的天井里站了有一会儿,俄然胃里一阵泛酸恶心,像是肚子里娇气的小东西在闹情感。
姰暖捏紧拳头,眼眶通红,恨不能扑上去挠花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。
“你先别希冀我信不信了,你看看咱俩这颗脑袋,比不比枪子儿硬!”
唯有他,领扣松敞,不见军帽,未配枪械。
雨天的寒意,像是顺动手臂,直往她内心钻。
“就算你妹子肚子里真是四爷的,这于男人来讲也不算甚么,也许顾念着血脉留下了孩子,那到时候也一定就能母凭子贵。”
“这如果然的,你早干吗去了?!”
他像是云淡风轻,矜贵疏雅而高高在上的神明。
他熟谙!
“深宅大院是那么好待的?抱着孩子进门儿的卑贱女子,能不能活命她都难说,甭揣摩那母凭子贵的功德儿了,活着她不好吗??”
姰暖唇瓣上的赤色褪尽,牙关都冷得发颤。
“别太荒诞了!姰大夫,你看我像是傻吗?你可真敢编啊!”
文管事不耐地皱眉,“我就是看在旧识得份儿上,跟你们俩说句实打实的!我在这高门大户掌事多少年?想母凭子贵,大着肚子寻上门要名分的伎俩,我见很多了!”
淅淅沥沥的雨幕,不歇趟的下了大半月。
“杜总军!是您,太好了,我有要紧事儿想跟四爷劈面说...”
统统只产生在刹时。
“哦,费那么大劲儿找的时候,愣是躲着不认,转头大了肚子寻上门来,上赶着认爹?”
文大管事隔着雨幕,看清院子里撑伞而立的那道削薄娇小的身影,目光活像是把刀子,将她开膛破肚仔细心细翻量了一遭,说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刻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