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小幺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味，果见慧相扔了贴纸，冲她叫道：“慧圆，你晓得你度牒上刻字的事了吗？”
商宛容微微侧目，看了她半晌，终究笑了一声，“实在你的心机比我更狠。”
“你这嘴上越机巧，我这心中可就越不舒畅，你现在攀上高枝，我也只能远着你，不过……拿个小丫头撒撒气甚么的，还是绰绰不足对不对？”她眸子里尽是对劲。
盛衰只是一夕间。这说的那里是梅花，清楚是意指她的夫家渐衰，而娘家却日大，戋戋商家侍妾已能硬了骨气与本身叫板了。
商宛容眉一横，“你是何意？”
阮小幺决定避远一些，走到慧持那边帮她年画。
她朝远处望了一眼，微浅笑道：“容夫人，华娘都已经入土了，还说甚么这类话呢。”
柳慕云也不再与她兜圈子，道：“你若不再难堪她，自有你的好处。”
她点点头。
监院在替她的度牒刻字时，已与她讲过，商家已要她归去过年，寺了也准了三日的假。
说罢，不待人开口，便将那枝梅花扔在了地上，一双软底鸳鸯衔珠绣鞋轻巧巧踩上去，碾成了烂泥。
“那老尼姑已经死了！”她恨道。
柳慕云在她耳边道了两个字：“法录。”
“是你不是你与我无干，我只是美意提示你一句，你无需再难堪那孩子，一则她不肯返来，二则她也回不来。而好事做多了，半夜是会心虚的。”
商宛容朱唇轻勾，眸子里冰冷一片，“瞧瞧，你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硬气了。不过……在我面前，你有甚么可装的呢？”
柳慕云不恼也不怒，只是说道：“夏季北风朔凛，万物尽枯，梅花便到了盛开之时；而当六合复苏，晴岚回暖，百花尽盛，梅花却萎落一地。可知，盛衰只是一夕间。”
柳慕云却笑道：“是啊，死的不明不白。”
“你感觉她的度牒上刻下‘毕生为尼’，如何？”柳慕云道。
商宛容娇丽的面色现在变得有些丢脸，某种闪过一丝狠意，反笑道：“过了这些年，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。不过我也就立春归省两日，后日便回了，此时与我辩论，是否明智？”
“哟，求我了？”商宛容顺手折下一只梅花，放到鼻端轻嗅，道：“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诚恳，是不是？”
再过七天就到了除夕，贴库的姑子最为繁忙，整日要出去采办年货，不止为一寺的大小姑子过年，还要筹办年初前来拜佛的香客，而每当这几日，便是弟子寮房中最热烈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