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殿下。”郎俊侠答道。
在这苍茫的存亡之河中,为他留了一条船。
琼花院是甚么处所,段岭已约略晓得了很多,便红着脸,进房中去。
“你不睡觉吗?”段岭翻了个身,半睡半醒地问。
天光照入,投在案板上,郎俊侠的手指头不知何时被刀刃悄悄地划了一道,竟是未曾发觉。
分着花样,前去辟雍馆前的最后一天,夫子给了每个孩子一枚青龙石,青龙石上以辽、汉二文,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,正面汉字印,背面辽文印。
郎俊侠反而道:“脸红甚么?”
“他是我儿。”李渐鸿说。
“你这一辈子,天然有人庇护你。”郎俊侠擦了手出来,说,“放动手中剑,拿起案上笔,霸道就是你的剑,人生活着,一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,你既想学医,又想学武,哪有这么多心神?”
“侠以武犯禁。”郎俊侠答道,“目不识丁的粗人才习武,有甚么好学的?学了技击,便惹得一身费事。”
段岭:“你天然会庇护我,但是万一你……也有伤害,我如何庇护你?”
初春时节,段岭读书读得懒洋洋的,郎俊侠跪坐在一旁为他磨墨,点香,筹办了热布巾为他擦手。段岭一身慵懒,只觉内心深处有种奇特的情感在蠢蠢欲动,坐立不安,见郎俊侠出去了,便又蹑手蹑脚地出房,拿了铲子去花圃里顾问他种的花。
不去花样,又未入辟雍馆,段岭便经常在家中莳花。
所幸老天待他不薄,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中前路上,给他留了一盏灯。
读书读书,老是读书……段岭虽不架空读书,但是读多了,老是气闷。蔡闫大了他两岁,早已去辟雍馆了,拔都则偶然向学,从花样出来后便不知去了那边,连告别也没有,段岭去找他好几次,从未见到过人。拔都的家昏暗淡暗的,阴暗且可骇,他的父亲则对段岭瞋目而视,让他不要再来,只因他是汉人。
郎俊侠嘴角微微翘了起来,问:“我也靠不住?”
郎俊侠漫不经心肠说:“就是字面上的意义,去读书罢。”
段岭回到房中,见郎俊侠影子在廊下来来去去,春日里犯乏,不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,一觉便睡到入夜,夜里又睡得甚不结壮,翻来翻去。他已多年不与郎俊侠同睡了,只能偶尔听到隔壁的少量响动声。
“不。”李渐鸿一字一句道,“郎俊侠,你犯的错,今后一笔取消。”
郎俊侠说到一半,段岭却在他背上蹭了蹭,说:“不会的,我要挡在你前面。”继而回身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