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六品的官?说说你的来由?”杨鹤闭上眼睛,靠在椅子背上,“很多人一辈子也升不到这个高度呐。”
“小二哥,谢过。”李蓉一个万福。
掌柜倒没有显出惊奇的模样,城中的富朱紫家,狗都吃得比人好,马吃鸡蛋不算啥。明天可贵碰到如此慷慨的客人,岂能错过发小财的机遇?忙叮咛自家女人,“屋里的,将攒的鸡蛋都拿出来,来大买卖了。”他一年忙到头,也赚不了十两银子。明天周垣的一块银子抵他个把月的红利,如何不让他欣喜。
与其同时,花寨堡城墙上,周垣手持望远镜,看着豪格的马队在夜色中消逝无影无踪,一声长叹,“世事无常,就是贵爵将相,也摆脱不了运气的作弄。”
“那周公子有没有说啥时候返来?”
周垣出了旅店后,一起上逛逛停停,察看着街道上的店铺和面带菜色的路人、穿戴如乞丐的军户,他们或目光板滞毫无活力,或眼露凶光饱含戾气,恰是乱世中最典范的两种。一辆蒙着破布的牛车吱吱呀呀驶过青石板路面,路人唯恐避之不及。“早死早托生。”赶车人嘟嘟囔囔,“活着吃不上顿饱饭,还不以下天国。”
有乞丐三三两两围了过来,站在离面馆四五步的间隔,朝这边张望。掌柜欲摈除乞丐,被周垣喝止住,“算了,都不轻易。店家,我来问你,现在买一个八到十二三岁的奴婢要多少钱?”
“伯父容秉。”杨嗣业清清嗓子,“我朝面对北方鞑靼的扰乱,一向处于被动戍守的倒霉态势。鞑子铁骑入侵我本地,烧杀劫夺,无恶不作,如入无人之境。我军与他们作战,向来都是胜少败多,常常损兵折将,一仗下来,斩获首级不过几级至几十级,如果能斩百十级以上,就要向朝廷报大捷。周垣仰仗一己之力,斩鞑子头领首级一级,从者首级五级,算小胜也不为过。这是其一。”
“公子,稍后。”掌柜收起碎银,利索地煮面切肉,“用不了那么多钱,等会我找您。”
周垣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,抬眼看看正吃鸡蛋的大青马。
杨嗣业低头深思半晌,说道,“伯父,侄儿以为应当赏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。”
“伯父的意义是?”
“老伴计,你也想要开荤吗?”周垣抚摩着大青马的鬃毛,“这几天不吃鸡蛋就馋嘴啦?”
“你所说不错,合情公道。那其二呢?”
面和肉很快端了上来,周垣坐下开端大快朵颐。能够在大寒天吃着热腾腾汤面,临时也算是一种享用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