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的喊叫声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痛苦,带着沉重的哭颤音,令人侧目。
襁褓里的孩子皮肤水嫩,小脸虽皱巴巴的,却不丢脸出今后清秀五官,眼睛闭着,温馨平和。
“生了,生了!王妃生了!”稳婆粗大嗓音,穿墙过门,给本已悲观绝望的荣王带去安慰。
世人一愣,满腹疑虑,却无人敢问,皆是点头答允。
决计忽视稳婆等人的奉劝,萧煜行至床榻前,直愣愣瞧着刚出产完,力量用尽,惨白脸上沾着被汗浸湿的发丝的老婆,如果开了五酱铺,甜、酸、苦、涩,咸一一涌上心头。
唉,不知若烟身材可否经住这怀胎之痛,但愿老天爷保佑顺利诞下麟儿,不要再让吾与娇妻饱受无子之哀。
仿若彩霞光射碧琉璃,赤日影摇红玛瑙,恁地希奇。
大梁洪光八年,入夏以来,暴雨不断,黄河日涨,水情堪忧,雍、冀两州部分地区洪涝严峻,良田尽毁,包含京师在内,无不阴雨连缀。
萧煜浑身一震,马上提襟入室,屋内的血腥气让这个职位高贵的王爷竟是有了一丝眩晕。
呼呼然,仿若钱塘江上,潮头浪拥出海门来;华峰山头,沉香一斧劈巨石碎。一电撼折千竿竹,一声惊着十万军。
念及此,心中凄苦,不自发地握了握右手。
很久,荣王摸了摸手中龙玉,瞅着方才出世的孩子,轻叹一声,也罢,终究有个孩儿了。
老太医罔知所措,面色如土,一咬牙,捞袍子,猛地跪下,“还请王爷速持久计,莫误了时候,悔之晚矣。”
萧煜方才想起,本身已是当爹了,仓猝回身,从稳婆手里接过软软嫩嫩的小家伙。
眼下,恰是嫡妻怀胎十月,一朝临蓐之日,直教人夜眠不稳,至心个昼食忘餐,向来处变不惊的荣王萧煜亦是心急如焚,坐立不安,立于回廊,忧心忡忡。
萧煜与其王妃许若烟情投意合,恩爱有加。不料天不作美,许若烟两次有身,两次流产,伤了身材,耗了精元,宫中太医断言已再无生子能够。伉俪俩哀思非常,尝尽统统偏方,都无济于事,只得作罢,不再徒增绝望。
雷声逝去,骤雨急停,天涯乌云俱散,一缕金黄阳光划开云际,而后更是百十道金光乍现,望四周八方竞相射去,洒向饱经涝灾的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