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秀还是不大开口,唯有要紧之处,方答上一两句,态度非常冷酷。

妒忌二字像是提示普通,将卫秀的心点醒。惊觉本身竟任由情感掌控到这境地,她的目光微微垂下,笑着道:“殿下想很多了。”

百姓是非常易存活的,只要国君不折腾,官吏不逼迫,三两年便可缓过劲来。一国再是破败,只要无内奸入侵,疗摄生息三五年,便能重现朝气。

路上濮阳与卫秀说着天子会如何行事。若无不测,定会让豫章王完成任务。只不过,要助他完成任务,也一定非要将公主嫁他。齐遣使来京,是请魏助齐声望,使宋偃旗息鼓的,求亲还只是主要,前者达成,后者便在两可之间。

天子看了畴昔,濮阳便道:“齐太子之贤,天下共闻,齐国有识之士,痛心国政者,皆紧密环绕于太子身边,只待太子即位,便发挥抱负,救齐国于倾颓,君臣同心,来日恐将锐不成当。”

“先生在我这里,不必拘束,如何便利,自取用便是。”天子很夷易近人。

卫秀看着路旁已落尽绿叶的树丛,缓缓启唇道:“江雨霏霏江草齐,六朝如梦鸟空啼。无情最是台城柳,还是烟笼十里堤。”

“先生。”濮阳满怀高兴地追上来,望着卫秀,尽是嘲弄笑意,“先生但是妒忌?”

天子笑,连道:“先生过谦。”心中倒是狠狠一凛,魏国中哪是无隙可乘,清楚比齐国更令人担忧,齐国起码另有个太子贤明有远见,而魏之诸王,无一人可当国之大任。

今冬初雪未至,园中荒凉已显,一眼望去,草木式微,尽是萧瑟的枯黄,与卫秀诗中笼着浅浅烟雾的气象毫无分歧。

殿中宫人鱼贯而出。不过半晌,殿中奉侍之人,便只剩了窦回一人。卫秀恍若偶然地看了他一眼,便又将目光定在天子身上。

这是知心之举,可在此时却恰好如锋利的刺普通扎在卫秀的心上。

天子明白,前朝末年吏治崩坏,仓无积粟,府无储钱,库无甲兵,邑无守具。他登大位后,便清算吏治,廓清庙堂,撤除烦刑,蠲免租税,积粟厉兵,出入耕战,不到十年,海晏河清。

卫秀接过了手炉,搁在膝上,也道了谢,却不大去碰。天子一心在她所献之策上,便没有重视,直言道:“卫先生所言,齐太子贤德,有高远之志,将为魏之大患,”他说着,望向卫秀,含笑道,“不知先生如何得出此论。”

濮阳愣了一下,旋即便明白卫秀的意义,她先是不敢置信,再是恍然大悟,接着便是喜不自胜,忙紧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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