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腥味稠浊在佛香中,垂垂满盈开来。铁链的暗影从佛身上划过,佛像似悲还悯,垂目不言。
翌日凌晨,一个慌镇静张的声音从洞别传来:“孙,孙老迈,不好啦,你快出来看!”
他上衣除尽,精瘦的后背上血肉恍惚。一条粗长的铁链从他脚边一起伸展,隐没在庞大的佛像后。乍眼看去,那铁链起码有几十斤重,每一个链节处又探出不敷半寸长的刀片,烛火明灭,刀片上仿佛另有液体,在缓缓流淌。
“呜——”
朱红墙,琉璃瓦,金法|轮。
那被叫做孙老迈的,懒洋洋的抬起眼皮:“甚么动静,不就是风声?没事别瞎操心,从速睡,明天还要夙起。”
殿门外,北风吼怒而过,殿门内,木鱼声阵阵,除此以外,再无别的声音。
平常百姓现在都已归家,关起门来,把柴火烧得旺旺的,煮一锅热汤灌下,或是在暖炕大将被褥一卷,都是极好的。但是有一群人,此时现在只能在深山中找个山洞勉强凑活一宿,非常惨痛。六凡山上的工匠,恰是这么一群人。
风声如泣如诉,在黑夜里愈发瘆人。洞中的一名工匠终究忍不住抖了抖,问躺在火边工头模样的人道:“孙老迈,方才内里,仿佛有动静……”
那峭壁之巅,恰是释迦牟尼佛石像地点。熹微晨光中,庞大的石像临崖而立,薄雾散开,石像颈上空空荡荡,佛首不翼而飞。
大药叉所说的二十字,正从垫上人丁中缓缓而出:“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,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”
“好个离于爱者。”佛先人声望甚重,“你此番下山又是如何做的?”铁链的声音再度响起,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,让整座大殿随之震惊。
他的快意算盘打得缓慢,可就苦了这帮干活的工匠。气候本就卑劣,他们又是在深山当中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白日里还算能够忍耐,一旦入夜,山风吼怒而过,周遭几十里,没有一点活物的踪迹,只要庞大的怪石与他们作伴,阴沉诡异。偌大的山洞中,一小撮篝火在中心燃烧。洞中石壁上的佛画尚未完成,神魔恶鬼,有的只要半张脸,在腾跃的火焰下,显得分外可怖。
“汝爱我心,我怜汝色,以是人缘,经百千劫,常在缠缚。”
灯影轻摇,佛香浮动。
待他满脸怒容地走到洞外,顺着几个工匠的视野看去,才顿时骇然大惊,睡意全无。只见劈面的峭壁之上,鲜明是三行血红大字:
佛陀曾有一世,以妙色王的身份出世,为一国国君。固然国土丰乐,群众炽盛,他却没法满足,想要请大德为他*。三十三每上帝帝释,晓得了他的心愿,便化为大药叉下界磨练他。大药叉丑恶凶暴,面庞可怖,妙色王见到却并不惊骇,传闻对方情愿为他*,更是非常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