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西故语
“好判定的人。”张郎中悄悄思忖,背后密麻地排泄了盗汗。“这韦家少爷真是个纯熟的机谋家,只怕早早便策画好这套局。”
“您说姜太公的胡子也向您一样长吗?”
“小少年多礼了,听来者传,那韦姓老爷像是一尊朱紫士,倒是没有留下姓名,只知来信的落款留着‘安德韦家智先’。”
“先生稍等半晌,我去请他本家开门。”阿顺三两步跑到大门边。大门是红色的巨石雕砌,有别于汉家的龙凤狮虎,雕画的图样倒是些巫蛊神怪。
“天然晓得,这狗头金中4斤许,状如狗头。早已被靖西府衙呈送天子了吧。”
“先生不必客气,叫我智先便可。”懦夫站在他身边,对他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“敢问先生如何称呼?”
女人听不懂汉话,却也无可何如。只是见他久久俯身求拜的模样,又实在是好笑得紧。
“先生可知三年前在这大山深处,挖出了块狗头金?”智先的神采变得凝重起来。
此次拜请郎中行脚的是临县靖西的僚族大户,家住县府以西50里外的安德村。桂西本是僚人间居之地,汉人只散居于镇市当中,多是贩丝走茶、织篮打铁的工商,鲜有为农者。步入崇山当中,则尽是僚人耕织繁衍之地。郎中这巨大的褂子,在路途上一副副赤条条的身板中,倒显得另类了。
那郎中间内一惊,不由打量着这毛头娃娃。这桂西一隅汉僚混居,汉话中带僚音僚调本是平常,可这娃娃却说的一口流利汉话,甚而听那口音,是桂北柳州府或是桂林府的官话。
“先生,这金子可不是宝贝,但是大灾啊。”
“这官府的官盐取之于钦州、廉州,至此山路险要,别说靖西、德保,就连邕州府水路之便难以运转,先生可知为何?”
阿顺朝着宅内喊了些僚语,不久,大门翻开了。
“有劳阿顺小兄弟了。”郎中卸下药箱,整了整大褂,恭敬站在门前。
“敢问韦老爷如此症状多时矣?”
“先生,老父可有药可医?”韦智先用他那带着浓厚僚腔的汉话问到。
浣洗衣服的女人们看着郎中,用手指着前来的两人,仿佛奉告他:他们会说汉话。
“我们村里韦、黄、赵、岑四家大姓,黄老爷乃是黄姓家属的宗宅。黄家世家都是桂西山道上做买卖的商客,结识很多汉人的达官权贵,黄老爷正妻娶的乃是本村本家的族妹,只生得一子便早故。厥后黄老爷到靖西至邕州做买卖,娶了一名僚人巨商的蜜斯,又生得一女。这黄老爷宝贝得很,就请来先生教她读书识字。”智先举碗过顶,又深敬一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