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下之前，他先放动手中的来福枪，然后放下右肩上的一个大承担，这个承担用灰色的披肩裹着。因为累得实在没有力量，放下承担时，落地很重。承担里传来了哭声，一个遭到惊吓的、长着亮晶晶的棕色眼睛的脸钻了出来，并且还伸出了两只胖胖的小手。
“哦，记得。”
“都雅的东西！”小女孩举起两块闪亮的云母石片，欢畅地叫道，“到家后我就把这给鲍伯弟弟。”
天下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布兰卡山脉北麓更苦楚、更荒凉的处所了。举目了望，荒凉上只瞥见被矮小的槲树林隔断的一片片的盐碱地。地平线处，被积雪覆盖的山岳此起彼伏，闪烁点点银光。在这片地盘上没有生命，连与生命有关的东西都找寻不到。灰蒙蒙的天空中没有一只鸟飞过，暗淡的大地上也没有走兽的踪迹。死寂是这里最大的特性。侧耳聆听，在这片广宽的地盘上，没有任何声气，只要让人绝望的沉寂。
在北美大陆的西部，有一大片瘠薄荒凉的戈壁。多少年来，它一向停滞着文明的生长。从内华达山脉到内布拉斯加州，从北部的黄石河到南部的柯罗拉多，是一片完整荒凉的沉寂的地区。但是在这荒无火食的地区里，天然的风景也并非一成稳定。这里有长年积雪的高山峻岭，有阴沉暗中的低谷，也有在山石耸峙的峡谷之间奔腾不息的河道，另有一望无边的荒漠，夏季积雪覆盖，夏天到处是一片灰色的碱地。这个地区普通都是萧瑟沉寂，非常的悲惨。
“不但洗不成脸，就连喝的水也没有了。厥后，本顿先生第一个走了，然后是印第安人彼得、麦坎格利克太太和约翰尼？红斯，再厥后……宝贝儿……就是你妈妈。”
“不消多久，你就能看到比这更斑斓的东西了，”男人没有任何神采地说，“你再耐烦地等一会儿。我刚才正要奉告你……你还记得我们分开那条河的景象吗？”
“那你为甚么不早点儿说呢？”小女孩高兴地笑着说，“你刚才真把我吓坏了。好了，如果死了，就能又和妈妈在一起了。”
他忍耐饥渴的折磨，抱着一线朝气，沿着山谷前行，历尽千辛万苦跋涉到这个高地上，但愿能找到一点水源。但是现在，他面前只要一望无边的盐碱地和远处的荒山，连一棵树的影子都看不到，更不要说水源了。在这片茫茫的荒漠上，找不到半点生的但愿。他睁大了茫但是猜疑的眼睛向四周张望，他清楚地熟谙到本身的人活路程即将结束，本身要葬身在这荒漠上。“死在这儿，和二十年后死在温馨的床上有甚么辨别呢？”他一边喃喃自语，一边坐在一块石头的暗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