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季之末是这个女人变幻的,碎花小鳄另有点儿信赖,她太深了。而饭饭的脾气那么外向,她的内心藏不住任何事儿,她的身材也藏不住任何人。
碎花小鳄给饭饭拍照之前,拍照机里是空的,以后,她只给饭饭拍过照片,统共十四张,接着就关机了。这个女人如何会呈现在拍照机里?
碎花小鳄看了看拍照机的充电器,红灯仍然没有变成绿灯。在内心里,碎花小鳄以为本身很会拍照,但她对这十四张照片实在没甚么信心,饭饭那张大胖脸,谁都拍不好。
饭饭说:“那你把它塞到床下呗!”
又等了一会儿,轮子的声音再没有响起来。
饭饭说:“就是这个时候。”
碎花小鳄说:“废话多。”
碎花小鳄说:“硌脑袋。”
碎花小鳄没有动。
饭饭针扎火燎地叫起来:“为甚么?”
碎花小鳄说:“挺好的。”
碎花小鳄把棒球棒朝饭饭的床上一扔,说:“我就是不想要它了,能够吗?”
她说:“这张普通!”
过了好久,轮子终究又动了,它越来越远,仿佛滚出去了。走廊里规复了安好。
接着,碎花小鳄给她调出了那些照片,她站在中间看。
第一张饭饭笑得很假。
走到寝室楼门口,碎花小鳄俄然转过身去看了一眼,渣滓桶静肃立在那儿,床单和棒球棒都没有露头。
第八张饭饭撅着嘴。
碎花小鳄“嘭”一下坐起来。
碎花小鳄说:“走,我们归去吧。”
碎花小鳄一下竖起了耳朵。
碎花小鳄说:“我技术普通啊。”
碎花小鳄感觉她的大咧咧是装的。
她说:“这张好这张好!”
碎花小鳄说:“再等一会儿吧,电要充满。”
没了。
饭饭推开门,出去了。她的身后跟着季之末。
饭饭正在叠被子,别人的被子叠起来像豆腐,她的被子叠起来像馒头。季之末洗漱完了,正要出门去,她在门口停了停,仿佛在密切存眷着事情的生长。
第一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左腿站在右腿前,笑得很假;第二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左腿站在右腿前,闭眼了;第三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左腿站在右腿前,笑得挺天然,这张不错;第四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右腿站在左腿前,没笑;第五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右腿站在左腿前,正要笑,嘴巴欲咧未咧,很丢脸;第六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右腿站在左腿前,她笑了,不过脑袋朝中间歪去,团体看起来很不调和;第七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背动手,右腿站在左腿前,把笑收敛了,脖子仍然歪着;第八张,配电室的墙,饭饭侧着身材,扭过甚来看着镜头,一只手托着下巴,撅着嘴;第九张,配电室的墙,一个陌生的女人背动手,右腿站在左腿前,悄悄地看着镜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