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一阵脑袋昏沉,我的酒量不止半斤,敢情梅子酒是酒精勾兑,汇合鸡屁股成了慢性毒药。天空俄然飘起细雨,路人渐行渐少。漫不经心翻开手机,吴倩的电话一个个打来,我给一个个挂掉。我晓得是她本人,但不知跟她说啥,说哀痛、酒醉、心如刀绞,十足没用,我们之间仿佛有效的只是钞票,不嫌多只嫌少。她妈妈不是向钱看吗,可这辈子我就没筹算做千万财主。甚觉本身非常窝囊,甚么鑫达贸易公司经理,那都是屁文不值的名号,恐吓恐吓小孩的。

老妈放手不管,耳根倒是平静,对吴倩的思念却逐秒减轻。我开端清算房间,拖地抹桌,叠被收衣。有两本未读完的小说,《百年孤傲》和《活着不易》,决计摆在显眼处。前一本是脱销名著,作者马尔克斯。后一本乃收集名篇,周大炮送的,镇静地说写出了我辈心声。我拿过来草翻几页,看到女配角失贞,感受像本身丢了钱包,一搁就是大半年。钱夹里有两张吴倩的照片,一张摄于二十年前,女孩素裙连身,单眼皮瓜子脸;一张摄于2007年,女孩扶浆划舟,笑对西湖水,眉看杨柳岸,两只酒窝浅秀诱人。我找出尘灰密布的相框,擦了又擦洗了又洗,将相片谨慎卡在内里,置于床头柜上,以示每夜“看你入眠”。

关机,拔电池阻断外界滋扰,烦乱的情感又带我走进影象。

街边的知名烧烤店撑起了伞,锈旧的声响放着李慧珍的歌:每次流星划过夜空/就会想起你的话/那是天空掉下的一串泪/装点了乌黑化成了美……念及现在无助可依的吴倩,泪腺又酸又疼,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,不知那是泪腺分泌物,还是天使悲伤的眼泪。我踉踉跄跄往前跑,一辆摩托车奔驰而至,激烈的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,正欲闪身遁藏,车头猛地撞了过来。

看不惯朱福田的嘴脸,我趁机拿话戳他:“朱总,您老拿出售灌装酒的脾气,甭说五千万,一个亿都成啊。哎,一亿太离谱,八千万吧,完不成八千万,恐怕有辱您名声。”朱福田猴脸紧绷,一旁的老板却肉笑不迭。朱福田见没台阶下,吞吞口水发官威:“最后三个月,大凡地区经理,每人必须完成三百万,停业员一百五十万。”话音甫落,台下就有人弱弱地问:“完不成咋办?”“完不成?完不成扣人为、扣奖金,扣得你只剩外相底薪,看你哭着过年!”朱福田极其辣词,这也是他进公司以来,我头一次发明他的魅力地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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