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二八到君家,尺素无成愧枲麻。

行不数里,忽闻背后金鼓乱鸣,回望城中,火光烛天。众避祸的发喊道:“贼来了!”顷刻间,疾走乱走。一阵拥堵,把长孙陈的家人们都冲散。两个推车的,也不知去处。只剩下长孙陈与辛氏、胜哥三人。长孙陈忙上马,将车中行李及干粮移放顿时,要辛氏抱着胜哥骑马,本身步行相随。辛氏道:“我妇人家怎能骑马?还是你抱了孩儿骑马,我自步行罢!”长孙陈道:“这怎使得!”三回五次催辛氏上马,辛氏只是不肯。长孙陈只得一手挽着老婆,一手牵马而行。不及数十步,辛氏早走不动了。长孙陈焦急道:“你若不上马快走,必为贼兵追及矣!”辛氏哭道:“局势至此,你不要顾我罢!你只抱了胜哥,自上马逃去,休为我一人所误!”胜哥大哭道:“母亲怎说这话!”长孙陈也哭道:“我怎割舍得你,我三人死也死在一处!”一面说,一面又行了几步。走到一个井亭之下,辛氏立住了,哭对丈夫道:“你只为放我不下,不肯上马。我今死在你前,以绝你念。你只庇护了这七岁的孩子逃得性命,我死瞑目矣!”言讫,望着井中便跳。说时迟,当时快,长孙陈忙去扯时,辛氏早已跳下井中去了。恰是:

只道阴魂显圣,谁料真身复还。

看官传闻:一个未满月的孩子,出痘死了,如何又会活?即便活了,那刘二怎不来鲁衙报喜讨赏,却把去卖与人?本来此中有个原因。凡痘花都要避风,偏有一种名“紫金痘”者,倒要通风。若透了些风,便浆满气足,不药而愈,若只藏他在暖房,风缝不透,反弄坏了。这类奇痘出的也少,就有出的,医人也不识。昔有神医叫做周广,能识此痘,可惜未曾明白传示先人,以是人多未晓。当日鲁意出的,恰是此种痘,被大夫误事,只顾教他避风,弄得昏晕了去。倒亏这一昏晕,人只道他已死,把蒲包包了,拿去义坛上,又不便埋,放在刘二屋后,当时的风,却也透得利落了。到晚间,刘二忽闻屋后孩子哭声,吓了一跳,急呼老婆同去看,只见蒲包在那边动。解开看时,那孩子已活。大师都道奇特。刘二叫老婆抱起,正待要去报知鲁衙,恰值他了解的赵媒婆走来,说知其故。赵婆说:“吾闻鲁家大夫人妒忌,此儿是小夫人所生,原是要他死不要他活的。今若抱去还他,不讨得好,反就义了孩子。不如瞒着鲁家,待我替你另寻个好人家扶养去,倒赚得几贯钱。”刘二依言,把孩子付老婆乳哺,一面将空蒲包埋了,瞒过吴成。隔了月余,孩子痘花平复,越长得清秀了。赵婆晓得昌衙夫人无子,遂把此子仍用绣裙裹去,只说是刘二养的,卖与昌家,得钱十五贯自取了五贯,把十贯与了刘二。厥后赵婆已死,刘二也移居城外。不想本日被吴成寻着,扯来见仆人诘责此事。刘二料瞒不过,只得把前后事情,备细说出。举家欢诧。鲁翔倒又把五贯钱,赏了刘二去。随即取了这两半幅裙,同着鲁惠,往见昌期,备言前事。昌期赞叹道:“死而复活,离而又合,千古奇事。不料多见于君家父子兄弟之间,真可光荣。”遂入内与夫人说知,呼似儿出堂拜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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