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问行人,信已到家。
檐头滴水不争差,父如是兮子如是。
盛俊深思道:“若说父亲信已到家,或者有之。若说岳父母应在目前,此时一些信也没有,目前却应些甚么?”正在那边迟疑猜想,只见一个老者从内里走入庙来,头带一项破巾,身上衣衫也不甚划一,走到神前纳头便拜,口里唧唧哝哝不晓得说些甚么,但模糊听得说出个“冯”字。盛俊心疑,定睛把那老者细看。盛俊幼时曾认得冯乐善,今看此老面庞有些相像,但描述略瘦了些,须髯略白了些。盛俊等他拜毕,便拱手问道:“老丈但是姓冯?但是兰溪人?”那老者惊奇道:“老夫恰是姓冯,数年前也曾在兰溪住过。足下何故知之?”盛俊传闻,忙上前见礼道:“岳父在上,小婿拜见。”慌得那老者赶紧答礼道:“足下莫认错了。天下少什同亲同姓的!”盛俊道:“岳父台号不是乐善吗?”那老者道:“老夫公然是冯乐善,但那里有足下这一名半子?”盛俊道:“岳父不认得盛家的俊哥了么?盛好仁就是家父,如何健忘了?”乐善传闻,方细心看着盛俊道:“足下十来岁时,老夫常常见过,现在这般长成了,叫我如何认得?正不满足下因什到此?那岳父之称又从何而来?”盛俊遂把前事细述了一遍。喜得乐善笑逐颜开,也把本身一贯的行藏,说与盛俊晓得。恰是:
家门喜庆,人丁团聚。
正待乞假探亲,不料又有一场忧事。是年恰是天顺元年,南宫复位,礼部尚书王文被石亨、徐有贞等诬他迎立外藩,置之重典,有人劾奏郤待徵与王文一党,奉旨:郤待徵纽解来京,刑部问置,产业籍没。盛俊闻知此信,吃了一惊,只得住在京师,替待徵营谋办理。盛俊的会场大座师是内阁李贤,此时合法朝用事。盛俊去求他周旋,一面修书遣人星夜至兰溪,请安本县新任的知县,只将郤待徵住居的房屋入官,其他田房财产只说已转卖与盛家,都把盛家的布告去张挂。那新任知县是盛俊同年,在年谊上着合用情。到得郤待徵纽解至京,盛俊又替他在刑部办理,方得从宽问拟。至七月中,方奉圣旨:郤待徵撤职为民,永不叙用,产业给还。当时盛俊方才放心,上本乞假探亲,圣旨准了。正待清算启程,从山东一起而去,俄然家人到京来报喜信,说太老爷已于蒲月中到家了。盛俊大喜。本来盛好仁随了戴友泉到山东,不想山东客行里负了戴友泉的银子,讨帐不清,争闹起来,,乃至涉讼。恰值店里死了人,竟将假性命图赖友泉,大师在山东各衙门告状,打了这几年官司。盛好仁本身没盘费,只得等他官司结了,方才一齐解缆。至分路处,友泉自往嘉兴,好仁自回兰溪。此时恰是蒲月中旬。好仁奔到自家门首,只见门面一新,前后摆布的房屋都不是旧光阴景,大门上用锁锁着。再看那些左邻右舍,都是面熟之人,更没一个是旧时熟谙,连那冯员娘家也不见了。内心好生惊奇,便走上前问一个邻舍道:“向年这里有个盛家,今在那里去了?”那邻舍也是新住在此的,不知就里,指着对门一所新改门面的大屋说道:“这便是新迁来的盛翰林家。”好仁道:“甚么盛翰林?”那人道:“便是郤乡宦的半子,现在郤乡宦犯了事,他的家眷也借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