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官你道他家门如何不关,就让琪生摸出去?这有个原因。君赞老婆陈氏,酷好动动,是一夜少不得的。只因丈夫病倒,火焰发作,其物未免捣蛋,抓又抓不得,烫又烫不得,没法处治。遂仰扳了一个极有胆量、极有力量、最不怕死的家人,唤作莽儿,这夜也为其物虫咬。直待丫头世人睡尽,故此开门延客。恰是一人有福,照顾一屋。琪生刚好暗遇着这机遇。婉儿的房却住在侧首,与陈氏同门分歧火,也因睡不着,故此操琴消闷。哪知琪生又遇着巧,也是缘法使然。这琪生别了婉如、绛玉,进入房中竟忘闭门,解衣就睡。一觉未醒,早有一人推他,道:“好大胆,亏你如何睡得安稳?”琪生吓得不知何事。且听下回分化。
婉如与琪生看了赞道:“倒也亏她,更难为她这点苦心。”琪生拍着绛玉肩背笑道:“这细姨之位天然是稳的,不必挂记。”三人齐笑。琪生也取笔作一首月诗寄意道:
别人种瓜我先吃,且图落得嘴儿胡。
君赞私唤莽儿到书房,取出一锭银子,对他道:“我家中只要你体力甚大,心粗胆壮,为人忠心可托。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,今儿赏你这锭银子。若做得洁净时,我自汲引你管两个庄房,还娶斑斓老婆与你。”莽儿道:“相公调派焉敢不去,何必赏银?不知是何事?求相公申明,虽赴汤蹈火也要做了来。”君赞道:“好!好!我说你有忠心,公然不差。叵耐祝家这小牲口,竟与绛玉小贱人有奸。我欲置之死地,但家中不便动手。他日日在我家思惟邹蜜斯,我诱他明晚去私会蜜斯。你到明晚可悄悄闪进邹家后园,将他一刀杀了,吃紧返来,人鬼不知,除此一害。如万一有什话说,我自摒挡,你放心去做就是。只是不成泄漏风声,此为上着。”莽儿见君赞一顿嘉奖,花盆好不会顷,又为利心所动,慨然应允而去。
婉如看完,知是琪生故意丢出的。暗道:“那生才貌分身,自是风骚情种。我想哥哥见如此秀士不与我留意择婿,我厥后不知如何结局?我好苦也。”不觉泪下。又想道:“或者也已有聘亲了,哥哥故不着意?”正在猜忌,刚好绛玉走至面前。婉如忙收不及,已为瞥见。绛玉问道:“蜜斯是那里来的钗子?把我看看。”婉如料瞒不过,遂递予她。绛玉先看凤钗道:“果是好支钗子。”及再看诗,暗吃一惊,笑道:“是哪个做的?”婉如就将撞见琪生,拾到启事奉告她。绛玉见蜜斯面有泪容,欣喜道:“这是狂生常态。蜜斯置之不睬便罢,何必介怀。”婉如道:“这个不敷介怀。我所虑者,哥哥如此风景,恐我毕生无成果耳。”绛玉已晓得蜜斯苦衷,便道:“祝生既有情于蜜斯,又有才貌,若配成一对,真是郎才女貌,却不是好?”婉如道:“这事非你我所论。权在大相公。”绛玉道:“大相公哪知蜜斯苦衷?恐今后许一个俗子,悔之晚矣!蜜斯何不写个字儿,叫琪生央媒来与大相公求亲?他是大相公老友,天然一说就允。”婉如道:“疯丫头,若如此乃是自献了!岂不愧死。”婉如说完长叹一声,竟往床上和衣睡倒。绛玉将凤钗与诗就替蜜斯收在拜匣内,不题。